临海诡事 第二十九章 两方对峙

听到决明的问题，在场另外两人的神情各异。

齐护卫虽然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八卦的光芒，毫不遮掩。

钱老板提了提眉毛，很是诧异，

“能是什么关系，我这个钱老板的身份对外虽然说是西域客商，算是借了莎琳娜原来的身份背景。但我当初从西域商人手里买下她的时候，也是花了真金白银的，她的卖身契都还在我手上。”

齐护卫失望地撇了撇嘴，显然这个回答和他预料中的相差甚远。

决明有些唏嘘，“从一个贵族小姐沦落到商人手里随意买卖的货物，莎琳娜的经历也实在过于跌宕起伏。”

齐护卫的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决明的方向，就等着她再问出些语出惊人的问题出来，却没想到小丫头说到这里就截然而止，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问得小心翼翼。

“那你不会杀了她吧？”

钱老板的脸上不知是笑还是生气，

“你是在问她还是在问你自己？

尽管放心，你认为一个愿意花上十年时间来查一件旧事的人，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这样的事来么？一个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会在短时间里轻易发生改变的，不是么？”

可现在的你，也未必还是那个愿意为了追寻一件事而花上十年的人啊。

决明努了努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哟，小丫头还有挺多心思。”齐护卫调侃了一句，随后转向钱老板，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莎琳娜的事吧，既然话问完了，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们晒太阳了。既然你自己也起了怀疑，我就先帮你去莎琳娜的院子里探个虚实。”

钱老板点了点头，“别让她事先知道了。”

“看不起我不是。”齐护卫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身体已经像是一阵风，翻上了莎琳娜的院墙上。

话音落地，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剩下两人的视线里。

看他上墙毫不费力的样子，已经完全超出了决明的认知。

小姑娘整个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院墙，嘴里只剩下一句无声的惊叹。

“我们也进去吧。”

钱老板伸手在决明的背上轻轻推了一把，这次不再有别的犹豫，直接迈步进了莎琳娜的院子里。

在进去前，决明只觉得弥漫在院子上空的香料味道和莎琳娜这样的异域美人相称极了，进了院子，才发现之前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狭隘了些。

自从进了莎琳娜居住的院子，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度。

拱形的屋顶，天蓝和孔雀蓝的琉璃瓦贴满了院墙和屋顶，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上面混织着金色和银色的丝线，看上去华丽无比。

让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的决明甚至都觉得无从落脚，深怕踏上地毯的第一步，就成了破坏这件艺术品的罪人。

好在钱老板并没有决明这样的担心，也丝毫不在意自己刚从码头回来的靴子上是不是沾染了泥泞会弄脏这块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地毯。

迈开脚步，直接就一脚踩了上去。

那毯子也和看上去一样的厚实柔软，钱老板大步走在上面，整个鞋面都几乎深陷了进去，一路上，踩在上面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决明有样学样地跟在了后面，尽管不在意，还是在无意识间避开了地毯上大块的图案，生怕污损了这块毯子。

是以在决明进入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莎琳娜和钱老板的第一波交锋，更是对他们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感到些许意外。

决明自然知道钱老板这次来找莎琳娜并不是什么好事，却也没有想到两人在见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气氛就已经对立了起来，很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决明作为一个小丫头，无意掺和进钱府这两位主人家的事情里，如今就只能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

钱老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衣袖口袋中拿出一张印满了红色私章的纸条。

决明看到莎琳娜那张美艳的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她鲜红的指甲也在胳膊上掐出了一道明显的红色印记，可莎琳娜本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在这一丝的异常过后，脸上又露出了美人独有的那种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她抬手接过了钱老板手中的字条，有些惊讶地提了提眉毛，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决明并不意外的话，

“这是什么~钱老板是打算要换个新名章么~”

钱老板大马金刀地直接坐在了屋子里的主座上，丝毫不见客气，

“是啊，我打算找人重新刻一枚新的名章，之前旧的那枚，送你如何？”

莎琳娜歪了歪脑袋，“我要你的旧名章做什么~非金非银的，可不像是我的收藏~”

“你要是不喜欢，又何必总是偷偷摸去账房那里，拿着我的私章到处盖着玩呢？”

莎琳娜甩了甩手里的纸条，

“你说这个？我可没那么无聊~这怕不是你身边那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护卫才会干出来的事吧？”

决明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莎琳娜还真是猜对了，此刻她手里的纸条，还真就是齐护卫用来给钱老板示警，盖满了他私印的那一张。

“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一张，而是那些一清早天没亮，就出现在我的私人码头上等着运货的商家手里的字条，那上面的每一个印章，都是你亲手盖上去的吧？”

钱老板也不愿再和莎琳娜来回攀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美人之所以被称为美人，就是不论她是静是动，一言一行，乃至于皱着眉头，都依然不愧她美人的称号。

莎琳娜就是这样微颦着眉头，墨绿色的眼瞳像一潭悠悠的池水，泛着粼粼的水波，带着点委屈地盯着钱老板瞧。

大概在这样的美人注目下，很难让人再硬下心肠对她说出什么狠话。

决明旁观着这样的场景，就已经不忍地将目光从莎琳娜的身上转到了钱老板那里。

而钱老板在正面面对莎琳娜这样的异域美人时，心肠却是硬过绝大多数人的。

他非但没有因为美人的委屈而转开话题，更是直接将这一早发现的事，所有的嫌疑都推到了莎琳娜的头上。

末了，钱老板面无表情地对着莎琳娜一字一顿，说道，

“你知道我向来最厌烦有人背着我做事，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才好？”

听到钱老板的这句话，莎琳娜终于放弃了卖惨来博取对方的同情。转而一个转身，靠近了钱老板的身侧。

裙摆飞扬间，决明闻到了她身上比屋子里更加浓郁复杂的香料气息。

接着就听到莎琳娜独具特色的嗓音轻柔地响起，

“钱老板~我也是一个人在钱府呆着无聊嘛~你看你每个月都有一半多的时间在外面，又从来不肯带着我一起去。

钱府的事有管家就够了，我每天除了调制香料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正好见到几个遇到难处的商家，借您的码头给他们行个方便，将被您抓住了~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用那个码头运些喜欢的小玩意进来。您看，那些个商家本来送的也不过是些小物件，那么多人，需要运送的货物也不过一条货船足矣~

您就当做是给我买了些小玩意，包了艘船运过来，不好么~”

钱老板低着头，似乎正在盯着地毯上的某个图案发呆，就听到齐护卫的声音从客厅后头传了过来，

“可惜你要的可不止是一些小玩意，而是这个钱府，和钱府往来的那些生意。”

顶着莎琳娜的视线，齐护卫施施然地绕到了前厅，

“这么大的胃口，就算你开得了口，也要看我们一向吝啬的钱老板舍不舍得。

“偷偷在背后查了那么久，钱府的家底到底有多少，你可算清楚了？”

齐护卫将一叠书信扔到了两人之间的地毯上，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所以说你留了那么多的书信，究竟是图些什么呢，要是没有从你的库房里找出的这些东西，钱老板恐怕还要和你在这客厅里磨上许久的嘴皮子。”

莎琳娜在看到地毯上那叠书信之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