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繁华 第十五章：悲恸后强

玉枳看着芓桑。

“我懂你的感受，但是眼下，你怎么做？”

芓桑颓然坐下。

“如果当年他二人设计好一切，让我欠下櫬婩一命，然后，如他们所愿，嫁了仲玗，助他回羿国。只是，仲玗应该知道我对他的情谊，万不用牺牲櫬婩的性命亦可达到目的。如今局面稳定，仲玗视我为弃子，也是我识人不清，心存幻想，是我活该。仲玗爱她之深，而我，令他痛失爱人，如何又能与我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从始至终，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唱着属于自己的归去来兮。我算什么？

所以那么多年，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一副漠然的态度。呵，多么合情合理。如此看来，我其实才是这场游戏里的筹码。”

櫬婩，是他的爱人。而我，是他的仇人。

玉枳靠着芓桑坐下，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肩头很快传来阵阵糯湿。拍了拍芓桑的后背，不愿她再胡思乱想。

“好了，不说了。我问你，门外那个孩子怎么回事？”

芓桑吸了吸鼻子。回她：“年节的时候，我去了市集。买来的。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有查底细？”

“没有啊！他一个孩子，而且我是一时兴起买的。”芓桑顿了一顿：“好了，我明日派人去查。现在，我想你陪我做一件事。”

芓桑唤了翠竹进来：“你二人，陪我，把这些时日欠下的酒，都喝掉。”

一场大病，让芓桑的酒量锐减。不过两杯，芓桑已头脑不清，胡言乱语。

“玉枳，我能怎么办？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把他当做我的家人，虽然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我，但是，你知道吗？那日替他受的那一箭，那一箭以后，他，他好像有些喜欢我了，可是怎么办，我害怕，我好想一直活得混混沌沌，所有人都把我当傻瓜！玉枳，你带我走吧？啊？翠竹，翠竹?”

翠竹懊恼的看着玉枳：“二姐，让你护着公主，你倒好，看吧，如何收场！”

玉枳撑着脸：“如今是七妹你守在她身边，怎么收场，轮不到我来想把！我也是为她好。不然，她还傻乎乎的喜欢这个仲玗，有什么好啊！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都着急。”

这一番话说出来，气的翠竹想要拿酒杯砸她。“再怎么样，也是公主喜欢的人。你再这样坏事，我就告诉爹爹。”

“怕了你，我走了，西边有个什么小国，最近在闹什么小脾气，我得去看看，顺道替你问候你爹爹。”

“那也是你爹爹！”翠竹还未说完，玉枳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人嘛，局搅乱了就跑！”翠竹一边抱怨，一边服侍泪流满面的芓桑睡下。

收拾好一切，守着芓桑睡着了翠竹方才出了门。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收拾去睡了吗？”翠竹关好房门，转身撞见坦単，拧着他的小箭，有些许瑟缩，仰着头问：“师傅，皇后娘娘她还好吧？我听到她哭了，好像很伤心。”

翠竹摸摸坦単的头：“没事，大人嘛，哪有什么一帆风顺。能哭就是好的。”想了想坦単如今也不过六岁，又添一句：“娘娘是江湖儿女，什么风浪没见过啊，你不必担心，好好学习功夫，娘娘就宽慰了。”

“我想。”坦単迟疑了看一眼芓桑的门扉。“师傅，我想问你个问题，皇后娘娘她，买来我，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坦単低了头，握紧手中的箭。

翠竹略感不对劲，蹲下身：“坦単，是有人给你说了些什么吗？”

坦単迟疑了片刻，握紧手中的小箭。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就是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娘娘没有孩子，所以将我买来，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可以稳定地位。他们还说，我就是个低贱的奴仆，得了天大的好运，才被娘娘瞧上，一步登天什么的？所以，我，我也不知道，师傅，有点复杂，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翠竹怜爱的摸摸他的头：“你还小呢，别听那些碎嘴子乱嚼舌根。你只需知道，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我和皇后娘娘都把你当自己家人，外人想要崩析我们的关系，你大可不必去听，可知？”

坦単乖巧的点点头。握住翠竹的手。

“师傅，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和娘娘的。”

“哈哈～好啊～那你更要学好武功了。”

傍晚时，皇上派人传话，今夜宿芙梧宫。

“皇后娘娘，皇上说，今夜留宿芙梧宫。”

芓桑没有抬眼，依旧坐在地上，靠着她那一架子的经书。

眼下还不想见他。那件事虽没有定论，却不知该怎样面对。起码，今夜不可以。

“回了吧～说我旧疾复发，让皇上别来趟这院子的晦气。”

丫头端来果酒慢慢温着。

屋子里淡淡的酒香飘散。

如今这酒，也不和善了。这段日子，芓桑已经习惯了清醒地活着。所以，闻着酒香便已足以。

不知道翠竹那头是如何回话的，这皇帝，还是来了。

一进门，仲玗就看见芓桑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发呆。

满屋子甜腻的酒气。

“怎么又坐在地上？你这宫里的丫头怕是要换一换了。”

“你怎么来了？”芓桑回神，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

“我来看看，是伤口又痛了？还是胸口憋闷？”

“没事，我好得很。就是最近头晕的很。可能是天气太冷了。”

“你这酒，温的很是合适。”仲玗一脸高深莫测。

“别人家熏香，我这醺酒，很是妥当。”

“妥当，妥当。”仲玗一面说一面走进，习惯的将芓桑抱回榻上。

半夜醒来的时候，芓桑挪开抵在仲玗脖子上的鼻子。眨巴眨巴眼，理了理当下的情形。

这个情形好像与想象中的调了个，难道不应该大吵一架然后冷战？然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那夜的冲击明明到现在想起来胸口还闷痛，怎么就能一见面什么都忘了？我这是？

在脑海里搜刮了许多听来的民间故事，芓桑敲敲手心，哦～谁让我喜欢他呢～可能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不愿意放手吧～比起欺骗，更害怕的还是与他分开。

那以后，芓桑刻意让自己忘了那件事。每日专心陪着坦単研习各种武术。还开了一个偏房给坦単屯了一屋子的兵器。

这个法子好像效果不错。

仲玗研读的时候，芓桑再也不会冲动的想要问个清楚了。

过去的就散了吧，芓桑有些高兴，觉得自己又成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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