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练拳练成大剑仙 第二章 童谣

墨城的雪来得很迟，点点白绒花在深蓝色的天空中轻轻飘落，举世清冷，连山雀的叽叽喳喳声都在侯府里显得极为聒噪，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孩子正在庭院的雪地里翻跟头。

孩子不远处的亭子里正坐着一位衣着华贵却又面容憔悴的女人，在赵嬷嬷的陪侍下，她看着眼前嬉闹着的杨程，脸上总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似乎想要把这孩子深深刻在眼里。

杨程自己虽然才三岁，但他也不是个傻子，早在他出生后的两个小时，他的心智就和成年人没什么两样了，很显然，他是一位穿越者，借一位刚刚夭折的婴儿身体获得新生。而他的前世是一位八极拳武师，生命结束于一场极不公平的地下搏击。

“程儿，累坏了吧？到娘亲这边来，让娘亲好好看看我们家程儿。”

“只要娘高兴，孩儿就不累！”杨程抽了抽鼻涕，厚重的小狐袍上全是雪粒，他神情认真道，让赵嬷嬷跟在屁股后面拍了好半天的雪。

“只要程儿开心，娘亲就开心，咳咳....”还没说完，李芙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杨程赶紧上去搀扶着，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的早慧，他声音有些哭腔，“娘，您去歇着吧！”

李芙蕖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庭院对面那处紧锁的书房，待身体缓解了一会儿后，她埋着头一把将杨程紧紧搂在怀里，轻哼着一处家乡童谣。

“小剑仙，俏儿郎，牵着白鹿去寻娘。过桥头，百家忙，爆竹声声不见娘...”

杨程从没见过娘亲哼过童谣，但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鼻头发酸，却不想哭出声，让妇人更加伤心。白雪飘零，无数朵白色冰花来到这世界，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杨程却感觉到那双紧紧拥着他的手沉沉摔下了。

他前世便是被还是高中生的母亲所抛弃的孤儿，后来被拾荒老人从垃圾箱里捡了回去，老人没啥文化，就给他取名杨能活，后来拜师学八极拳回来时，不曾想，老人当晚就在捡废品时被一群混混打死在了公园里，他想去报仇，没钱，然后去打黑拳，结果丢了命。

这一世，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爹娘，他本以为就可以这样享尽荣华，安度一生，但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被他视为亲人的人，偏偏要在他面前被一一夺去？

“娘，我虽然是借尸重生，但我心中已将您视为血亲，我杨程今日便对天立誓！定要将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为您报仇！”他攥紧拳头暗自想着。

.....

杨韬老祖早已闭关多年，杨俊和率着十万铁骑出城镇守麟渊，每年大雪连天，渊里的那些凶兽们没有吃的便会跑出来吃人。大少爷杨戈武被留京城不可回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也就落在才十六岁的杨采薇身上。

和杨程的秀气不同，她更像爹一点，眉眼间已有一丝英气，眼角的一颗泪痣让一张还是稚嫩的脸多了丝冷魅，虽是小小年纪，言语举止却已显出她极其早慧，对于往来宾客，她也算是应付得当，将一桩葬事办得井井有条，无不令人刮目相看。

直到夜深，她才在灵堂里稍稍休息一会儿，杨程迈着小短腿从门外悄悄溜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少女伏在娘亲遗体旁沉沉睡去，杨程自己还是年龄太小，府上的很多事他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姐，回屋睡吧！”杨程拽了拽少女袖子，少女转醒，睁开眼便看到一张稚嫩的小脸，她勉强笑了笑，伸出小手掐了掐杨程脸蛋，“姐没事，你自己先回屋去睡吧！”

“姐姐不睡，程儿也不睡！”孩子有些固执，两眼甚至泛起泪花，虽然让一个有二十多岁心智的人做这种事有些不堪，但小孩子的哭泣其实也是一种让人妥协的特权，百试百灵！

杨采薇皱了皱眉头，她一向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的，娘生的三个孩子里最疼的就是他，但她却并不嫉妒，因为弟弟还未出生就被人弄成了废人，全身筋脉残损不通，每天都要进行药浴才能减缓三种奇毒的侵蚀，但伴随弟弟的长大，总有一天连药浴都无法减缓奇毒时，弟弟就会和娘亲一样离开她。

“那你就坐姐姐身边吧，明天娘亲就要安葬了，我们最后陪陪她....”

“姐姐。”

“嗯？”

“娘亲到底是怎么了？她昨日明明还给程儿唱过童谣...”还只三岁的孩子紧紧抓着少女的衣角，眼神有些胆怯，连他自己都禁不住佩服自己的演技，他想要弄清楚，娘亲当年到底是被谁所害。

少女将弟弟拉过来轻轻搂住，柔声道，“冥域九曲很荒冷，冥主便让娘去那边种长生花，等到花开满整个九曲黄泉时，娘就会回家。”

“得嘞，没想到这个才十四岁的丫头还会哄孩子那套！三岁怎么了？瞧不起人是不是？“杨程翻了个白眼，从姐姐怀里挣扎出来，接连打了三个大哈欠。

瞪着少女，他两手叉腰有些生气，“姐姐骗人，娘亲根本不会种花!”

他看到杨采薇瞪大眼睛，张了张小嘴，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心口却猛地一阵抽痛，痛得他冷汗瞬间冒出，呼吸也渐渐变得有些困难，在他还未彻底失去意识时，便只能听到少女急切地呼声。

“我特么也有病？.....

“百谷先生，我犬子可有大碍？“杨俊和还未卸下带血的银甲便冲了进来，急切地朝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灰发老者问道。

“你家小儿体内的毒已侵入了心脉，如今药浴收效甚微，唯有一个法子可暂救他性命。”老人将手从孩子左腕移开，眉头紧皱。

“先生请说，只要能救我家小儿一命！”

“每月皆需断筋碎骨需保其神志清醒以免毒入神魂，再外敷药膏，内服药汁促其筋骨再生，最后辅以药浴，施针，可暂将三种奇毒压制于丹田处，可保性命。”说完，老人便持着一杆云墨笔开始写药方。

杨俊和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孩子心中犹有不忍，这孩子是芙蕖拿命换来的，他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

瓶中是军中常备的天灵香，可使人再半个时辰内始终保持清醒，他将红布塞拔掉，放在杨程鼻下。

刺鼻的香味直接透穿脑髓，杨程感到浑身刺痛，缓缓睁开眼，便见老父亲眼里含着泪，一拳朝他砸了过来，杨程可是知道爹是玉髓境高手，他这一拳下来，小命难保。

吓得他想翻身躲开，可惜平时最疼他的姐姐竟然直接把他按在床上，一拳命中，头部以下全身筋骨俱碎，剧烈地痛苦直接近乎让他再度昏厥，可惜他就是晕不了。

“你不是我爹！！”杨程泪涕横流，完全没有任何演的成分，全身跟被辆大卡车碾过似的。

接下来，等杨程涂完药膏喝过药汁后，天灵香的效果也渐渐淡去，他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