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莫邪 第二十五章，不知火

天边泛起鱼肚白，红日就要升起。从半夜里有宫人发现起火，后来个个提水前仆后继地灭火。到现在火才完全扑灭。

昨夜的那场火来得突然，宫人们议论那火苗如同吞噬一切的魔王的舌头。这是太平了十多年的夜昭王宫发生的第一场火灾。

大火之后，地上到处是烧焦的黑木，还有那种……烤肉的味道。姜柳回到这里，她发现这个地方其实和玉兰关她的那个荒凉的院子很近。姜柳躲在一面墙后，听到那些宫人们说这个地方叫孟春院，曾是某个妃子的居所，后来那妃子死了。

姜柳想到昭帝为避人耳目，所以选择此处作为自己的欢乐窝了。

大火扑灭之后，很快就有人顺着那股烧焦的烤肉味道发现了昭帝和王后的尸体。尽管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太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事很快被传开。若是死了个妃子还不算什么，但昭帝和王后同时死了，明显是遭人刺杀而且故意纵火企图毁尸灭迹。夜昭国发生这样的大事，朝会什么的都要放在一边。

国不可一日无君，然昭帝已亡。大臣们立即上奏让太子继任君主之位。

太子的母妃，静妃，她虽然与世无争，但多年以来却是真的深爱着昭帝。只是昭帝总觉得她性子沉闷，相处起来未免无趣就很少宠幸她。

唯一的一次宠幸让她怀了龙种。十个月之后，她诞下龙子，昭帝龙颜大悦，赐名龙夜枫，宴群臣，开宗庙，大赦天下。

静妃没有刻意培养过龙夜枫，但这个孩子很聪明，他是昭帝所有孩子中最有帝王之才的。

就连姜柳也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实在是很有治国才能。姜柳认为父王他这一生干了那么多的糊涂事，但是在选立太子这事上却少有的明智。

昭帝也曾是少年，他当年还没疯癫之时是想要好好当一个圣明君主的。可后来素汐的死令他变得颓废那种霸业天下的理想也就没有了，所以昭帝是早早就把国家希望交给了龙夜枫，然后他任由自己沉沦那荒唐的扭曲欲念，……最后成了一个丑恶的变态。姜柳想，她最后解开他的真面目才发现他实实在在是个变态疯子。

可这个变态疯子最终为她亲手刺死，最后又不知道被谁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死状凄惨，连个完好的躯体都落不下，曾也是一代帝王，结局却令人唏嘘。姜柳在心里一面忍不住感叹，一面又仔细琢磨着接下来要走的路。对了，还有林默。

姜柳去云烟殿也没找到林默。那个侍卫为她连姐姐都可以杀了，总不至于贪生怕死到扔下她不管吧。姜柳心里明白那侍卫对自己真心实意是不可能独自逃走的。但她再焦急也没有法子，只能是走步看步了。

也可能林侍卫……正和厉害的杀手缠斗无法赶过来见她。

想到这里姜柳定了定心，冷静了许多，然后独自回了云烟殿。

云烟殿里依旧没有一个宫女，姜柳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完全不像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这样也好，她脱下那件扮演歌姬时穿的红衣也不会有人怀疑。

从院子打了一桶水，又劈了柴火把水烧热。连杀两人，姜柳仔仔细细将脸上的血迹洗掉，而且她也太累了，就闭眼在浴桶中假寐一会儿。

好好梳洗一番之后，姜柳躺到床上去。身心疲累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一个男人走进来，指腹暧昧地摩挲她的红唇。

……

王宫里最讨厌姜柳的人就是王后，但王后已经死了，……最大的威胁被姜柳亲手铲除掉了。

昭帝与王后被人谋杀，暂时无法追查凶手，何况任是谁也想不到凶手是昔日懦弱胆小又人人可欺的姜柳。

太子他们也不会把凶手往姜柳这边想，虽然宫中早有传闻是十公主杀害了王后身边一个叫红梅的大宫女，但这事静妃与太子并不相信。静妃为人不仅与世无争，也是漠然置之。静妃曾不小心撞到过姜柳被王后罚跪，跪的还是一地的碎瓷片。不过她也不敢多话，免得到时被王后盯上。龙夜枫以前见这个小妹妹总被欺辱就跳出来维护她，但静妃知道后就命人把龙夜枫带回来，且明令禁止他和姜柳一处玩耍。

安宁宫。姜柳迟早是要去的。昨夜一场大火加上林默的失踪，她的计划被打乱所以只能今天去安宁宫了。但是这次是静妃派宫女过来请姜柳过去的。

姜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午时末了。温暖的太阳照在云烟殿里，太阳干净而温暖的气息充满室内，姜柳的被子也沾染上太阳的味道，暖暖的。

但姜柳是被一个宫女叫醒的。

那宫女站在姜柳的房门外十分有礼地唤了半天才将姜柳唤醒，姜柳被她扰了睡眠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坚持着去起身开门。若是以前那个叫红梅的宫女，早就破门而入，对着姜柳大喊大叫了。

“十公主，静妃娘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商议王上的后事。”那宫女不急不缓地说道。

姜柳听闻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我先梳洗一下，你出去候着吧。”

静妃身边的宫女要比王后那边的知礼得多，来请姜柳过去的时候态度恭恭敬敬的。

姜柳用冷水绞了帕子洗脸，头发松松地挽起，象征性地在发间插了朵白布剪成的花，又换让一身素白的衣裙。

小宫女等了一刻钟左右，就见房门推开十公主一身素衣地走了出来。

她的样子懒懒地，脸上有淡淡的悲伤，轻轻开口向她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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