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首白头 东宫悲痛

上次我病了，从那以后我娘就特别的在意我，害怕我像我小姐姐那样突然就去了。让宫人多多看着我。我倒是不担心自己。

我只是觉得娘更需要被照顾。某一天，娘从宫外抱来了一只狗狗，说是让它陪着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生气。我转身就走，连理都不理我，留下她在原地错愕。

等晚上的时候，我早早就回了寝殿，进了被窝。

我娘进来了，坐在我的床边。

我假装睡着了，不想理她。

我娘叹了一口气，说：

“阿暮，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让人把狗狗送出宫去。我只不过觉得你需要一个伴儿，虽然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对你挺好的，也能陪着你，可是我总觉得你是孤零零一个人的。”

我本来平躺着的，听着这话，只是闭着眼睛侧过身去背对着我娘，我娘还在继续说：

“要不我明天让阿德出去给你寻一个猫儿，猫儿又乖巧又可爱，你定会喜欢的。”

听着这个，我越发的生气，猛地坐了起来。

“我才不要什么猫儿狗儿的，那些家伙只会掉毛，弄得我的寝殿乱七八糟的，为什么我要它陪呢？有阿娘就够了。”

我阿娘看着我，眼眶有些红了，便转过身去。

我趴到了娘的怀里，她抱住我。

“娘，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

第二天我去学堂的时候，阿德正要送狗出宫，我拦住了他。

“你把狗留下。”

阿德向我行了礼，说：

“这是太子妃要小的送出宫去的。”

“我不管！你把狗留下所有的责任我担着，还有不许告诉我娘。”

阿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把狗留下了。他没走几步我就叫住了他。我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平时的零用钱，虽然不多，但是我都塞给了他。他想推脱，我便用了狠力，并且甩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除了不许跟我阿娘讲以外，你还要到宫门外去溜达一圈，回来就说把狗已经送出去了。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把狗牵到我的小偏殿里面关了起来。

孰不知我做的这一切都徒劳无功哇，娘早已在后面都看见了。

林驿又来宫里看我娘了，他走之后我娘好像不怎么开心。

这个装逼鬼又来干什么？净惹了我娘不开心。

我拦住了林驿的去路，有些生气的问他：

“你又来宫里做什么？”

他倒是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的个礼。不卑不亢地说：

“姑奶奶去了，我特进宫来告知太子妃。”

我也搞不清这些辈分什么的，只是有人死了，总该是要伤心的。只是问了一句：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娘？”

“我姑奶奶是太子妃的祖母。”

我好像有些懂了，但又不太懂，就只好把他放走了。

不久我又多了一个妹妹，东宫里面喜气洋洋的。我很开心，因为我娘最喜欢小孩子了，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在妹妹的满月宴上，我偷偷偷了一小壶酒回自己的寝殿。喝了一点，又辣又难喝。

我偷偷跑去厨房顺了白糖回来。在酒加了点白糖，那糖味好像没有把酒的奇怪味道着去反而更辣了。那股味怪怪的。

我倒掉那杯加了白糖的酒，又把剩下的酒都喝了。大人们高兴不都是喝酒的吧，现在我也高兴，我也要喝酒。

我喝了就醉倒在自己寝殿的地板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床上。我娘拿着热毛巾给我擦脸。

“小小年纪竟然偷酒，喝还不胜酒力。醉倒在这里，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

语气有些责备，但满是慈爱。我看着我娘好像她不是很开心，是不是我做错了？

“娘，你别生气啊！阿暮以后再也不会偷酒喝了，阿暮都听你的。”

我娘笑了笑，我觉得头还有些晕，便闭眼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心想，糟了！

我赶忙跑去小偏殿看阿默，原以为它饿坏了，没想到还活蹦乱跳的。我松了口气，就从厨房里面偷偷顺了些东西过来，胡乱喂了它。

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小偏殿，我觉得这个地方更像冷宫。我觉得要是我爹以后当了皇帝，那些妃子要发落冷宫的话就住在这里好了。

小偏殿又小又黑的，但是我却有些喜欢这里。

我那大大的寝殿有时候让我感到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风吹动那些布幔的时候显得特别诡异。

我在小偏殿里坐了一会儿。我脱了鞋袜，光脚坐在地板上，冰冰凉凉的，那种感觉很真实。

就好像晚上做噩梦，自己爬起来卷缩在某个角落看外面黑黑的夜一样。

我每次做了噩梦，后半夜总是睡不着，我都习惯了。我的寝殿总有一个角落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夜色的。有时候有月光还好，没有月光的话，就显得特别落寞。

阿默也不怎么怕我，竟然跑过来舔我的脚。我本想躲开，但又不忍心。它舔了之后，我跑了出来，用水把刚才它舔过的地方洗了一遍又一遍。

没过多久我娘病倒了，我觉得害怕慌乱。

我每日都去她的床前守着，怎么劝都劝不走。

皇奶奶来看我娘了，也不知道我娘同她说了什么。后来我就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女儿，我是太子唯一的嫡女。

再后来娘去了，临终前叮嘱我一些事情，眼神里是当初那种恋恋不舍，会终于知道为什么了。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记得她说的“娘累了，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藏了起来我怎么办？以后二哥还是会欺负我的，我很骄纵，除了你没有人会喜欢我的了。

我没有去娘的葬礼，我只是在小偏殿里面躲了起来。

我不吃不喝就在里面坐着，光着脚坐着。阿默在我身边，我也不允许它吃喝。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了过去，宫人们把门砸了，才把我抬出来。

我大病了一场！

皇奶奶偶尔来看看我，但是没过多久皇奶奶也去了。

我爹应该很难受吧，他同时失去了妻子和母亲。比我难受多了。

我终究还是走了出来吧。毕竟我娘也不希望我这样，不希望我终日活在过去。她希望我是那个骄傲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儿，是她可爱的女儿。

外面的景色其实还挺好的。今天也有一些阳光，也许是补偿前几天的阴雨连绵所欠下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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