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换掉的三年 午后

学校放大礼拜，林霖在学校呆了很久，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家。

林霖进了杂货铺就穿堂过巷横冲直撞。丝瓜藤下的天井看起来倒是挺清凉的。

林霖没有在家门口看到阿狐。算着日子才想起来，她知道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下

“妈，我回来了。我们家阿狐呢？”

林霖妈在天井洗衣服，头都没回地应了一声。

“哦，回来了。它难产了，扔了。”

看着林霖妈因搓衣服而晃动的背影，声音十分平淡，就像是扔了一袋垃圾而不是陪了自己三年的狗。

如果是三年前的林霖，估计这会儿已经哭着跑出去，在某个角落里偷偷抹眼泪了。

林霖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看着林霖妈。又加问一句：

“什么时候死的？扔哪了？小狗狗呢？”

林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点。

林霖妈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来，面对着林霖。

“你怎么尽管这些猫狗的事，好好读你的书去吧。——走走走，别在这碍着我。”

“我就是要管，你告诉我扔哪了？”

林霖双手握着背包的两条肩带，声音里多了一点点怒气。

“好好说你不听是吧？等你爸回来准收拾你。你想这些干什么？扔了就是扔了，难不成你还要去垃圾堆里面捡狗回来？”

林霖妈看见女儿要犟到底的这副架势也有些起火了。

“我就是要捡回来！”

林霖妈加大了声音。

林霖妈看了一眼桶里的衣服，用余光瞄了一眼林霖，说：

“扔到河边去了。你要捡可以，别捡回家来，你放哪儿都我不管你。”

这句话冷冷的，像是一句逐客令。

林霖扔下书包，跑到河边。在河边那一堆垃圾里面，看到身上的毛已经被血糊成一团一团的阿狐。身边有三个还没睁眼的小奶狗。

它们就这样子被扔在垃圾堆了。那里面有碎玻璃，腐烂的食物，烧焦的塑胶，病死鸡鸭的尸体。

一阵阵恶臭钻进鼻孔。

琳琳穿着薄底的鞋踏了过去。

一阵阵痛从脚底传上来。

等她摸到阿狐的时候，发现它的身体已经变硬了。

几个小奶狗在阿狐身下吮吸着已经干巴冰凉的奶头。

虽然提早知道了结果，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旁边几个小狗发出奶狗音，吸引了林霖的注意力。垃圾堆的崎岖不平，让它们感到难受，但是又不能离开母亲，只能在那里扑腾。

太阳不算太辣，但是很刺眼，照得林霖睁不开眼睛。她抱了三个小狗就往回走。

过红官桥的时候，她明显感到了鞋底下水泥的温度，水泥路面上的沥青已经融化了。

果然，广东的秋老虎名不虚传，就是容易让人难受。

林霖的心好像被水泥路面煎了，煎得生疼，又裹了泥沙。

“干什么？——咦！你竟然学会敲门了，有什么事吗？”

林霖抱着小狗敲响了莫谦贵家的门。

莫谦贵在做饭，匆忙跑了出来。见是她，正要脾气发作的。看着林霖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一脸疲惫。

莫谦贵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放了她进来。

林霖做了简单的解释后。

莫谦贵帮她安置了小狗，给它们造了个温暖的窝，还从冰箱里面拿牛奶出来热了给小狗喝。

林霖嗅了嗅。

“莫谦贵，你是不是在煮什么？好像糊了。”

莫谦贵飞奔进厨房，结果一声哀嚎，一个锅报废了。

莫谦贵假装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坐在沙发的靠手上。

“都怪你，我没饭吃了。”

林霖低头玩着手指，弱弱地说好像还带了点哭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阿狐死了。”

莫谦贵走过去安慰。

“没事，表哥在。不哭，不哭。”

说着莫谦贵就蹲下了，把林霖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她在他身上闻到了烟火气，觉得亲切。

林霖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可记忆中，这段时光，明明是她自己挨过的，没有一个人的肩膀可以给她靠。

现在真好。

林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久才哭完。

平静下来的她就跟着表哥去垃圾堆把阿狐捡回来，埋在了表哥家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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