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千载 第五章 瘟疫

接下来的一个月，霁算是明白了人界是个什么地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城墙里面是掌握着秘法和财富的各个家族，城墙外是猪狗不如的平民。

更奇怪的是，时不时会爆发瘟疫，每一次爆发的瘟疫都是不同的病症，传染性极强。

每到瘟疫爆发的时候，墙里面就会来人组织祭祀，祭祀要用到的是人血和人肉、人皮。

除了瘟疫，因为粮食不够吃人也是常有的事。说道粮食，也是奇了怪了。

每年种下去的都是颗粒无收。久了，人们就不种了，城墙里的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点良心，每个月会放点粮出来。

“你们这人界还比不过妖界。”霁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稀饭，稀的和米汤没啥区别了。

薛立果脸颊消瘦，霁没来之前粮食就只剩下不到半斤，两个人的消耗自然是比一个人消耗的快。

“快要没粮了。”可能是饿的，薛立果说话就跟要断气了一样。霁没他那么惨，但肚子也是饿的咕咕叫。

“哪里可以得到粮食？”霁饿得头昏眼花，在这么下去拯救什么苍生，救世主都要饿死了。

“粮库，要拿东西去换。”

“......穷成这样拿啥去换啊，不会又是墙里那些人搞得吧。”霁郁闷到极点，头顶的耳朵也耷拉下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她就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和腰间的匕首，什么金银首饰都在狐族逃命时没拿。

“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薛立果说道，“我娘去卖身，我爹去偷去抢，就为了给我一口饭吃。后来家里来贼抢粮，他们为了保护我，被打死了。”

霁没想到人界变成了这样，哪儿还有个人界样啊，她小时候读的话本里人界都是富裕美好的。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几个人也是为了粮食？”霁问道。

这个问题刚好触碰到薛立果的雷区。薛立果脸色一沉端着碗蹲在门口吃，完全没回答的意思。

霁一口喝完剩余的稀饭，也不打算继续问。她算是明白了，他脾气又大又犟，是个难伺候的主，问个问题就生气。

磨磨唧唧的，还不如狐族的女人。这一个月没少跟她生气，今儿个她还有脾气呢。

霁从薛立果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两个人被饿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怪。

霁跑到粮库外，想看看能不能有个缺口溜进去拿点粮，却没想到能看到这个画面，吓得她赶快跑到一个箱子旁边蹲着。

箱子把霁挡的死死的也不用担心被发现，霁头顶上的耳朵向着女人和老头那个方向，想听点啥有用的。

“呐，四两。”老头从桌子下的箱子里拿了一个小袋子给女人。

霁想起薛立果说的话，低下头眼里尽是难过。他娘亲也是这样换来的粮食吗？在狐族女子一生只能有一个人，视清白为性命。他娘亲委身与他人的时候，心里是何等的煎熬……人界哪儿还有个人样。

。

“喂，薛立果。”霁隔着老远就喊薛立果，举起手里的米袋子有点炫耀的意味。

薛立果看到米袋子身子一僵，跑过去把米袋子一抢，黑着脸说道：“你去哪儿找的粮食？”

“粮库。”

他一把抱住霁，把头埋在霁的颈窝里，以前他娘每一次拿着米袋子回来身上都会有粮仓老头的汗臭。

还好，霁身上没有那老头的味道。

入夏，阳光晒人，炽热的空气吸到鼻腔里都是烧人的。霁在茅草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衣服被汗打湿黏在背上，黏糊黏糊的怪不舒服。

霁想去看看薛立果睡没睡，却发现他蹲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光。

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好像是在烧火。这么热的天还在烧火？人热出毛病了吧。

出于好奇霁还是问下比较好，“薛立果，那边在烧什么呢？”

“烧人，得了瘟疫的人。”薛立果答道。

“瘟疫？”霁神色凝重，咬破手指在茅草屋的门上画了一个符号。这是魇月教她的，狐族的部落爆发瘟疫时，那个部落的祭祀就会用自己的血在贵族门上画上这个符号。

“你在干什么？”

她画的这个符号居然是祭祀仪式上的符号，薛立果用衣服把霁画的符号擦掉，表情十分严肃。

霁有几分不悦，但薛立果擦掉符号肯定有原因的，以前魇月也说过不要轻易画这个符号。算了，擦就擦了吧。

月光不再纯净无暇，血色的光照耀在这片瘟疫缠身的土地。

老鹰叼着羊皮卷飞到祭祀屋里，祭祀接下并且打开羊皮卷。

上面写着这次仪式需要的东西，一个少女鼓、一个长号、用黑面和人血制成的饼、人血和人脑、用人胆、脑、血及内脏做成的大面团。

“看来那个哑巴派上用场了。”

在祭祀房子的阁楼上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被像狗一样拴住，由于链子不够长只能在地上爬行。

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头发一坨一坨的黏在一起，从未见过阳光皮肤白的吓人。

祭祀念着咒语向女孩走去，女孩往墙角缩手护着头。

“我将给你最高的待遇。”祭祀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宣告女孩的命运。

半个时辰后，一个少女鼓制好了，祭祀用银子给鼓镀上边，在上面刻上很多符号。

女孩的一部分血用来和黑面制饼，一部分留着备用。

“还差点东西。”祭祀喃喃自语，沾满鲜血的手在一堆内脏里挑挑拣拣，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