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外史 第073章 夜宿比丘国

自从猪八戒用火云洞中搜刮到的金银细软付账，陈玄臧师徒四人着实过了一段阔绰的日子，三人的开心却建立在八戒的心痛之上。

就这么有吃有喝地走了半年，八戒的资财已经花去了大半，现在他只想恢复以前露宿荒山，随遇而安的‘好日子’。

天气逐渐变冷，夜晚荒郊野外的气温比城市差着一大截，师徒四人睡惯了温室大床，陈玄臧就想赶紧找一个城镇投宿。

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到一个巨大的城池门外，猪八戒磨磨蹭蹭不愿意往里走。

城门口的一个老军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闭城门，看着犹犹豫豫的四人，大喊道：“门外的，要是再不进来，今晚就在城外扎营吧。”

陈玄臧猛朝白龙马的屁股上来了一鞭子，白龙马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城门，孙悟空和沙悟净跟随其后进了门，猪八戒没有办法，也不情不愿地快走了两步。

“砰！”

厚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了起来。

走在长街上，家家关门闭户，悄无声息，只是每一家的门外都放着一个三尺多高的鹅笼。

陈玄臧问道：“悟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风俗吗？天刚黑不久，怎么家家都关门睡觉了？”

孙悟空挠挠头道：“我也不是本地人，他们什么习惯我怎么知道？大冷的天儿，不钻被窝里暖和，瞎坐着烤火唠嗑也是白费柴火。”

沙悟净道：“师父，这里每一家都在门口放一个鹅笼，是全城养鹅示范城吗？”

陈玄臧对沙悟净道：“你去看看鹅笼里到底是什么。”

沙悟净去到路边，沿着马路随手掀开好几个鹅笼上盖着的黑布，发现每一个木质的鹅笼里都坐着一个小孩子。他们手脚被绑，不能移动挣扎，嘴里都被塞着布条，所以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沙悟净道：“师父，这些鹅笼里都是小孩子！”

陈玄臧道：“悟空，你去马路对面的鹅笼里看一下。”

孙悟空去对面街一连看了十多个鹅笼，回来说道：“师父，这里边也都是小孩子，他们大的五六岁，小的三两岁，都被人绑着关在鹅笼里。”

沙悟净大略数了数，惊讶道：“这一条街上就有几十个，这么大的城池，怕不得有千把个鹅笼？千把个鹅笼就是上千个孩子，这是要干什么？”

孙悟空道：“我也不知道，咱们还是找一个本地的住家，仔细问问吧。”

连敲好几家门，连走好几个街道，都没人敢开门。越敲里边的市民越害怕，回答的声音越惊恐。

陈玄臧不愿吓着他们，说道：“咱们直接去找官府问问吧。”

找了一圈，在朱雀街上找到了皇宫的大门，夜里宫门关闭，任何人不能入内。

四人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城中唯一还亮着灯的官府机构，灯笼上写着金亭馆驿。

猪八戒一看是住官府的馆驿，不必自己再多花钱，开心地跑去敲门，直接将看门的老头吓得昏死过去。他将老头扶进门房歇着，招呼陈玄臧他们进了馆驿。

驿丞听到动静出门查看也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几个玩意儿都是哪儿来的，大晚上的本来就已经很吓人了，这几个人还来玩聊斋吗？

好在陈玄臧长得一表人才，有一个人样，才没让驿丞即时报警。

驿丞问道：“长老们是从哪里来的？长相和本地人不太一样。”

陈玄臧道：“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

驿丞道：“东土大唐？外国人？请进，请进！我们这里好久没有来外国友人了，搞得我们绩效一直上不去。不管远近都是客人，来了就是好朋友，外头冷，赶紧进屋。”

进屋后驿丞安排了晚饭，厨子本来已经下班，又被驿丞叫起来做饭，心里很不爽，嘟嘟囔囔。

驿丞也没惯着他，上去就是一脚，骂了几句不识大体，不顾大局。

厨子虽然不乐意，但是为了业绩，手上不闲着，一炷香时间就准备了一顿大餐送上来。

陈玄臧师徒饱餐一顿，很承驿丞的情，也不去睡，都坐着和驿丞叙话。

陈玄臧问道：“长官，这里是什么地方？城门上没有文字，不知国名是什么？为什么风俗这么奇怪，天黑后家家闭门灭灯，却在门口放一个孩子？难道这是贵国最新研究出来的什么育儿新方法？”

驿丞道：“我这地方名叫比丘国，原本是一个崇佛之国，如今国名都要被人凿去，更换新名。半年前来了一个做道士打扮的老头，带来一个年芳二八的小姑娘，进献给了国王。那女子长得容貌娇艳，体态丰腴，很讨国王的欢心，一来二去就宠冠后宫，艳压群芳，将一个励精图治的年轻国王给迷得精神疲倦，身体羸弱，坐下病来。这么多小孩子摆在街边，其实都是那道士和贵妃的主意。”

陈玄臧问道：“这怎么说？将这些孩子在夜晚寒风中冻着，就能治好国王的病？”

驿丞去窗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才进屋关上房门道：“国王日夜荒淫，终于身体不支，垮了下来。太医们束手无策，只有那老道士说他有秘术可医。国王请他医治，他说他能采集到东瀛仙岛的仙药，却不能得到治病的药引子。国王问他药引子是什么，他说需要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子的心脏做药引，才能保证国王的药能够煎成。”

孙悟空惊问：“我们一路走来，全城各个街道上都是小孩子的鹅笼，这些孩子有一千多个，全都要做那个什么药引子？”

驿丞含泪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我家的孩子，也都放在街边，等着半夜时分，宫里派人出来收笼。”

孙悟空怒气上冲，须发倒竖，骂道：“什么混账的国王，自己荒淫无耻，弄出病来，还想赔上成千小孩儿的生命给他买单？这样的国王，应该直接宰了了事！”

驿丞吓得魂飞天外，焦急说道：“长老小声！今晚皇家卫队的大队骑兵会沿着街道巡查，将各家登记在册的小孩子挨个取走，如果被他听到咱们的话，那可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孙悟空道：“小孩子是父母精血，十月怀胎，待时而生，哺育三年，才勉强长成人形。费了人多少工夫，才能不至夭折，绵延血脉，顶门立户。如今全城人都断子绝孙，给这种无道的昏王做药，大家难道不会抵抗吗？”

驿丞流着泪道：“谁敢抵抗？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常言道：君叫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是为不孝。我们怎么能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孙悟空猛地一掌击下，将硬木八仙桌拍的粉碎，大吼道：“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