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 第一章 伍可

这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场所，大殿之上白色雾气隐隐约约，上面影影绰绰的立着一些人，有满目沧桑的老者，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有娇媚的妇人，眼光流转之间动人心魄，有一脸正气的男子背后挎着大刀，只是站在那，却有影影约约的气势锋芒，还有较小模样的少年穿着宽大袖袍，在其中显得违和。

但此刻，他们的目光都指向一个地方，那跪在下面的少年。

伍可，浮沉道四十四路的弟子，天赋平平，自小便在浮沉道长大，本无甚可取之处，却怎能料就是这样一个在门派中多见的弟子，犯下了建派以来从未有过的大罪。

面对着上面可以说是浮沉道至高的存在的眼光，下面的少年却仍然保持着那副低头模样，丝毫不见颤抖或惊慌。

“说，是谁指使你的”，一个色厉内茬的老头从一旁走上前来，厉声质问，声音内含真气，在大殿上滚滚而开。

“·····”依旧是沉默，仿佛那少年就不会说话一般，一个美妇看了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叹息。

“你”那老头还想说话，却被拦了下来“冷师兄”美妇走上几步，轻轻地说道:“让我来问吧”说着走到他面前，那名唤冷师兄的老者回头看了看那坐在椅子上的闭目似瞑的道袍老者一眼，冷哼一声，退回后面站着的人群之中。

“伍可”妇人开口，声音缓缓，“你此次犯下重罪，你可知”

许是听到了什么一般，那少年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一张简易而朴实的脸，他嗫嚅着，却极小声，上面的人终于没有听到，只有那美妇身体一震，“云姨”他分明在这样说。

“唉”是找谁在心底轻轻的叹息

将头生生的往地上扣了个头，少年低沉嘶哑的声音才缓缓出来“弟子知罪”

“你本是我浮沉道附属家族伍家之子，在我门派一路修行至今，十岁那年，你父母带着你来侧仙缘，我是接引人”那美妇脸上露出追忆之色，缓缓二道“那时候我便看出，你虽有修仙资质，却并不高，但是我念在你心性确实纯良，因此将你收入浮沉道最为重要的四十四路”

听闻此言，仿佛想起了什么，那少年渐渐地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心底有个声音仿佛在叫喊，说出来吧，说出阿来吧，他们要的，全都拿去。他再也不争了，他只想要活下去，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是活不下去了。

咬紧了牙关，他生生的将一切喷涌出来的全部吞回去，心底仿佛破了个洞，在默默地坠落下去，坠下去。

那妇人看着他神情变换，隐约猜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却是继续开口，只是加上了些严厉声色“怎料你勾结外人，图谋我派至宝，毒杀守护灵兽，杀死守护弟子，在那夜还勾结外人，意图为颠覆我们门派，你可知道，单是我所举之任意一端，都可以置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伍可心中怒吼，他闭上了眼，兴中却止不住的浮现那日的场景，血色笼罩着的一切，有人挥舞着大刀在狂笑，刀光剑影之中，血肉很费，那些尖叫声，叱骂声，欢呼声，仿佛是地狱里的狂欢，群鬼呼喊。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放出了心中的魔

那妇人眼角悄悄瞥了众人反应，却是一阵更为沉重的氛围，大殿之上，肃杀意味十足，心中一颤，她看向伍可接着说道“我们此次会审你，就是应为你始终是浮沉道门下弟子，虽然犯下大错，但你属于从犯，你如果交代清楚缘由，或可给而一线生机”

“师妹，不要说那么多了”听闻声音阻拦，妇人回头，却是人群中间一个瘦小黑汉在开口，他的斜缝中的眼睛中红芒一闪而过“这小子嘴硬，刑门呆了两天他就是这样，依我看，不用什么其他的，直接处死，以正我派风气”“月长老”那妇人做了一个揖，刚欲开口。

“哼”一声悠扬，却仿佛带着无比的气势，众人看下声音来源，那是闭目道袍老头睁眼缓缓而起，众人一时不敢说话

“掌门”那妇人缓缓退了回去

掌门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两只眼睛看着上方的虚无，声音苍老却振聋发聩，仿佛直入人心：“伍可”

伍可回答：“弟子··在”掌门一挥道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回掌门，没有，弟子无话可说，无话可辩”

“嗯，是吗？”“你可知道月真人··也就是你的云姨一直在为你开拓，给你机会吗？”伍可面对着着浮沉道值高的掌门，依旧是平稳的说道“知道，但弟子，依旧保持着那句话”

掌门矗立着，良久，许是轻叹一声，终于将实现从上收回，看向伍可，一挥袖。

门外走进两位铁甲卫士，将伍可带下去了

在踏出大殿前的那一刻，伍可回头，那里仍然是那些人，有谁知道，他今天见到了这么多门派的高人，却是因为此。

眼见那身影被带离，却仿佛与多年前的一个小身影重合。

“怎么处理，请掌门师兄示下”终是那妇人立住，闭目缓缓开口。

“废除道行，逐出师门”逐字逐句，在大殿之上回荡。“掌门”却是两人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却是那瘦小黑汉和那孩童。但此刻两人意见是统一的“依我门规，应该处死的”

“罢了罢了，上天或有好生之德，留一线生机与人”掌门回过头看向他俩“总是天道”

伍可的命运，在他们的决定中，似乎这样被划下了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