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小僧 第二章 女娲“卜天”

十五年后－华恩寺

“师父你看老龙王是不是感冒了，大雨下了整整三个时辰。”一个小僧背对着台上的玄决方丈和一众师兄弟嬉笑道。

此时身后左侧一个体型较为圆润的小和尚站起来：“卜师弟，你不是号称女娲的“卜天”石吗？你把他补上不得了？

众僧哄笑。

咳！

咳咳！

玄决露出无奈之色慢悠悠的说道：“卜天，清风，说你多少次了不可妄议神灵，”

“万事万物本就是福祸相依，大雨从天界倾倒下来，山上早已无了白天的香客吵嚷，寺里清净了，有利于咱们研学佛法，而山上的花草古树也算有了滋养。”

悠悠大道，阴阳相辅…过了些时雨停了。

各经堂的和尚都涌了出来，再看看这太阳和万里无云的爽朗。

只见卜天也走了出来，身高七尺左右体态匀称，再瞧面容不由得一惊，神明爽俊之极，剑眉星目鼻下嘴唇微微泛白，轻咬唇角，远处看倒像是一脱俗的美人。

十六年了卜天每次看到寺里的一众僧人就对玄决方丈更加崇敬。

原来在这苦迷河上游小山众多，其中最惹眼的当属华恩山，先帝赵舒赐的名，何等风光，山上的唯一一座华恩寺名声大振。

香火越发兴旺，富甲豪绅贫民百姓皆一视同仁。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寺门前开始出现弃婴，包裹弃婴的襁褓巾，有的是金丝银线，有的是粗制布衣。

华恩寺玄决方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揽进怀里带回寺庙，因此寺庙很多小和尚，方丈为了让这群小僧回归俗世并没有要求他们出家，只是学武艺，吃穿用度华恩寺一概承担。

当然也有像卜天这般的小僧，真的入了佛门也不在少数，到今年玄决方丈已九十九岁高龄，遂打算选出继承人。

众僧都各自为营互相猜测，更有甚者拉帮结派像是必争到底。

六月十号-酉时

选拔继承者的前一天，众僧早已回去歇息，只有卜天忙碌在正殿。

不停的擦洗地面，准备明天的应用之物，忽然油灯晃动了一下，卜天只感觉地面有一丝丝微颤。

幅度越来越大，桌上的贡品散落下来，只听见窗外有人小声耳语，紧接着两个黑影闪到门前。

卜天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股劲风扑过来把门撞开了，两个黑影走了进来。

借着油灯的余亮，这才看清楚两个男人一大一小，其中一个满嘴獠牙长相可怖，体型硕大无比扛着一根骨头做的棒子，另一个体型娇小头发乱蓬蓬的，手持钢叉。

“小子，你们寺院是不是有个叫清风的？让他滚出来。”身材娇小的那位愤愤的说道。

此时此刻卜天一头雾水，不过凡事讲个道义我得问清楚。

“二位大哥，你们与我清风师兄有何过节，可以让晚辈知晓一下吗？”卜天温和的说道。

听到这旁边的大个儿说话了：“哪他妈来你这么个小僧人，滚蛋啊，你师兄欠了我们地下钱庄五十两银子到现没还，你说该不该找他呢？”

“甭废话，先废了你再找他。”小个说完脱下上衣，趴在地上右腿猛蹬疾冲过来。

卜天闭眼双手抬起，右手缓缓后退，左手前推画了一个半圆。

【莫回头，三十六式送葬】

【第一式：无怒则欢】

白色雾气顺着卜天的腰部向上走去，从左至右从下至上贯穿脑后。

只见卜天的手像是粗壮的古树，轻松接下男人钢叉，一闪身顺势向左一推，再看卜天的左手瞬间软化，紧紧的缠住男人左臂。

右腿急忙跟进一步，左腿膝盖极速顶起，从下至上踢飞到空中。

站在不远处的大个也冲了过来。

门外此时多出一老一少。

“去吧清风，祸是你惹的。”苍老的声音传来，清风吓得一激灵。

原来是清风在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玄决方丈也出现在身后。

“我…方丈，弟子不敢。”清风急得脸蛋通红。

“以后你不管削发为僧还是还俗，都要明白因果循环，错了要挨打，这是应得的。”方丈说完背过手去，离开了。

清风双手扶着门框，右腿发颤左腿发软，再看看卜天为了维护毫不相干的自己宁愿去打斗。

“我…我…”

“卜天，让他们冲我来，都是因我而起。”清风走进来眼眶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好小子，你让我们好找啊，钱呢五十两拿来。”听到这清风踉跄的后退两步“我…我没有”。

“清风我且问你，五十两用在何处？可是正途？”卜天焦急的询问道。

“给…给我娘看病，我娘就是这山下村子里的，前两年认得亲，我爹死的早现在她感染了风寒，卜天师弟…我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

旁边的大个说话了：“不管你小子什么原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

“好了，我替他还不必再说了。”卜天毫不犹豫取出自己去山下给财主家打杂挣得钱，零零碎碎凑了五十两，这是卜天干了四年苦力换来的。

大个子接过钱小心翼翼的收好，再次抬头看卜天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好小子，你叫卜天是吧有空来我们钱庄坐坐，我很喜欢你这孩子就冲你这气概，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有事钱庄找我俩，我叫大熊，他叫小熊。”

说到这转身离开了。

清风瘫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嘶吼着：“真是女娲“卜天”啊，你救了我一命。”

“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康复了吗？”卜天关切的问。

清风情绪难以平复：“已经好多了，卜天师弟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你这钱等我还俗以后，必定几万倍的还你”

“出家人不图回报，不必不必，你母亲康复就好。我要继续擦地了你去休息吧。”

清风胸口憋着一股劲，一定要混出点名堂好报答卜天的恩情。

话说玄决方丈为什么离开呢？其实这就是十足的自信，再玄决眼里卜天是最不一般的，一方面是老友的孙子，另一方面是这孩子悟性奇好，文武兼修有头脑有胆识，只能说老卜家出能人。

第二天鸡叫头遍，全寺上下共四百余位僧人，整整齐齐排在两侧，不敢有丝毫懈怠。

咳！方丈来了快站好，几个小僧嘀咕着。

“今天我将选出三位候选人，老僧我目前身体状况还算可以，所以只是候选人等我考核结束，较为满意的那一个，方丈之位就是他的了。”

“记住这次是不一样的，一个主一个副一个游，根据特点分配，主副不必多说就是一方丈一主持，这游吗哈哈哈哈哈就是携本寺佛法经论行天下，做正义之事。”玄决点点头微笑着说。

卜天走了出来，坚定的说道：“方丈我要做游僧。”

听到这方丈眼前一亮，心想果然是随性洒脱的苗子。

“还有谁吗？游僧只有一个名额，”方丈反复询问。

“还有我”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看过去，身高八尺左右的大汉，方面大耳霸气十足，眉毛浓黑且细长，这是主持的大弟子-柚肖

主持刚想怒斥他以大欺小，让人看笑话方丈却一把拦下了，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哈哈哈哈哈哈”

方丈的白眉毛随风舞动眼神十分坚定。

柚肖更气了，为什么这么器重这卜天小僧？

比赛就在大殿后方的练武场，因为每个人的体质天赋不同，功法也不尽相同。

诸如天赋差的就是铁砂掌，八极拳，腿部发达的就是轻功以及云鹤掌，卜天的则是玄决方丈教的心法【莫回头】

所有招式皆是方丈自创，此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双方立在两侧，脚下是阴阳双鱼的浮雕，柚肖抢先冲了出去，他的是八极拳，已经到了第六重杀伤力十足，右臂抬起肘击直冲卜天头部。

方丈抓着眉毛打起了瞌睡，可见他是何等自信。

卜天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闪身到了柚肖左侧，下蹲横扫不留一丝机会，柚肖弹跳起来【八极拳第三重：墨雨八连击】

黑色拳风迎面扑过来，卜天鼻尖耸动，后空翻拉远距离。

站定以后双腿微曲脚下生根之势，稳如泰山双臂合十。

【莫回头第三式：马啸山林】

左右手交替前推，像是群马奔腾，硬生生把黑色拳影推了回去，柚肖彻底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比卜天大五岁为什么处于下风。

主持站起来笑到：“哎呀柚肖啊点到为止快下来，你怎么能跟师弟打呢！”急忙打了个圆场。

柚肖倒也识趣，转身下了台回到自己位置，看着台上的卜天胜了却没有一丝傲慢之气，再看看自己的小人心肠。

慢慢的不再是憎恨，而且有点敬佩，因为卜天日复一日都是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入寝。这种毅力非常人所能及。

哈

哈欠！

方丈睡醒了揉揉眼睛微微一笑：“在场的还有人想争一争这游僧之位吗？”

无人应答，全场安静。

“好，我既选择游僧自然有礼物相赠，来云温拿出来吧”

方丈望着左侧的藏书阁。

吱！

门开了一个小僧，双手持一条禅杖，长约五尺有余，六十六斤重，杖头由精铁铸成呈现塔婆形，附有大环，四方位各有镂空小字悬在中央【喜，怒，哀，乐，】。

卜天神情庄重，双手接过行大礼。

“师父养育之恩，小僧谨记于心。”

玄决方丈点点头：“喜怒哀乐，人生百态，游历万国，匡扶正义，去吧。”

此时卜天已哭成泪人，虽说佛门净地不可喧扰，可十五年养育之恩怎能忘却？

“你大哥卜地就在苦迷河对面的木鱼观，你与他多年未见如今既已打算去往大千世界，临走去看看他吧，顺便把为师心愿了了分个输赢。”玄决说到这眼泪也有些止不住，“快去吧，不然为师就舍不得放你走了。”

卜天回头抓起禅杖下了台阶，径直走向寺门。

眼看寺门徐徐打开，背后传来的一声：“儿啊，一路保重。”方丈声音有些沙哑。

“孩儿去了，您照顾好自己。”卜天大声回应道。

卜天握着禅杖，迎着夕阳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