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臂道人 第十六章 第三卷

“您真没病。”诸葛先生示意来客附耳，悄声道：“您瞧您写的这字儿，旦蛋同音，另外您把这字儿反过来瞧，这不就是…您啊，不过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见女子自然没有兴趣，又怎能同房？”

来客先是一愣，本想喊一声“放肆”拂袖而去，但“放”字还未出口，却已掩面而泣。

诸葛先生给来客家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旁挡着点，此时家仆也一改先前跋扈之态，一方面侧身挡着堂外众人视线，一方面一手掏出一枚丝绢递给主子，另一只手却搭在主子肩上安慰。

诸葛先生瞧了一眼那家仆，虽说穿着粗布长衫，长得却也白净，手指修长，并不像做粗活的奴才。

诸葛先生微微一笑，悄声道：“我这到有个方子，倒可以让您给您阿玛有个交待，只是要委屈您这家仆，不知您…”

一旁的家仆开口了：“先生您直言，我们做奴才的，只要能提主子分忧，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诸葛先生闻言提笔，写下四个字：“从旁伺候”。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眼神复杂，随后坚定。

诸葛先生将字折好，递与来客。来客心领神会，此时已恢复常态，将纸收好，又见诸葛先生笔墨未停，洋洋洒洒写了一副药方，也恢复成正常语气道：“您近日吃了太多大补的东西，也没什么毛病，就是上火，照方抓药，一日三服，三天即可见效。下一位～”说罢便将药方递上，一旁的家仆赶忙接过，千恩万谢。

主仆二人刚转身走出两步，来客转身，将手上扳指摘下，让家仆递送给诸葛先生，道：“先生神医，名不虚传，我今日出门也未带什么贵重之物，这枚翡翠扳指赠与先生，略表心意。”

诸葛先生倒也不客气，起身笑盈盈接下。堂外可是炸开了锅，无论过程怎样吧，这诸葛先生竟用一副败火的方子换得一枚上好的翡翠扳指，这样的故事，搁哪儿都是上好的谈资，更别说那位不知是哪个府上的贝子贝勒，没瞎的人都能瞧见他在诊桌前抹过眼泪，又悄悄藏了一副别的方子。这事儿越是神秘，便越让人津津乐道。

随着众人交头接耳，便又来一人看诊。这二一位来的，手持一柄折扇，身着一身鲜亮长袍马褂，六合帽顶那颗珠子更是晶莹剔透，看似价值连城。看作派神态，似比上一位更加贵气，眉宇间虽说气宇非凡，却带着一丝愁容。

还未入座，来客身旁的奴才忙拿出一枚白丝巾，摊开铺在座上，来客这才入座。

身在天子脚下，百姓们也见惯了各色王公贵胄，这样的作派见惯不怪，都道指不定是又哪家贝子贝勒闲的没事来凑热闹。

“这位爷您请。”待来客坐下，诸葛先生将蘸好墨的毛笔递上。来客微微一笑，随手写了一个“國”字。

同样的，诸葛先生拿起了写了“國”字的纸，举在面前，许久，诸葛先生放下纸张，眼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诸葛先生，您瞧我是得了什么病？”来客神情淡然，见诸葛先生迟迟未开口，便出口询问。

诸葛先生先是闭眼，而后睁开，似下了决心，认真道：“爷您莫怪，在下不过是一介乡野郎中，有些话太大，也说不得。爷您身体康健，并未得病。您请。”说罢便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来客并未起身，仍是一副淡然之态，只是心中好奇，便多说了一句。“我来也来了，字儿也写了，先生您说话只说了一半，这可不是什么得体的交代。”

“爷您恕罪…”诸葛先生额头竟有些冒汗。“在下是真不敢说…”

“先生您但说无妨。”

“好吧，既然如此。”诸葛先生示意来客附耳听言。

又是悄声悄语。堂外看客开始还交杂乱声，如今却也都安静倾听，明知听不到，却全都竖着耳朵。

来客见状，本想就此作罢，心道无非就是江湖骗子的惯用伎俩，但奈何按耐不住好奇之心，身体却老实地凑了上去。

“万岁，您先恕草民无罪。”

没错，眼前的这位，便是当今圣上，堂堂光绪皇帝——爱新觉罗·载湉。

甲午战败后，光绪帝一腔热血被日本战舰一炮轰地粉碎，引以为傲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而后签订“马关条约”，痛失台湾及附属列岛，外加赔付日本两亿量白银，增开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并允许日本在中国的通商口岸投资办厂。而后几年，光绪帝痛定思痛，一直在找寻强国之路，奈何国败官腐，一时间实难有转机。

近日来，诸葛神医测字瞧病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宫里宫外无不称奇，光绪帝年轻气盛，好奇心又重，决定微服私访，亲自会会这个“测字神医”，看看到底是个妖言惑众的江湖骗子，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天纵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