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家的鬼魂 第四章 财产

丹妮尔呆呆地站在厨房的柜台旁，看着沃尔特，沃尔特茫然地盯着她的肩膀。他看到了什么，她不知道。自从十分钟前脱口而出沃尔特的状态以来，双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丹妮尔不小心把手提包和袖珍日历扔到厨房的桌子上，现在双手合十地站在柜台上，等着他说什么。

沃尔特把注意力转向丹妮尔，先是看着她的脸，然后低头瞥了一眼她仍然叠在柜台上的手。他以前没有注意到，但她有一双可爱的手，非常优雅，长着修剪过的指甲，每根指甲都被打磨成淡粉色。在右手食指上，她戴着一枚金戒指，上面镶着一颗巨大的海蓝宝石。这是她唯一戴的戒指。女性化的双手与她那男孩般的牛仔农家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言不发，慢慢伸出手来，把右手放在她的手上。他的手掌没有放在她的手指上，而是毫不费力地从她的手指伸到了台面上。他猛地一抽，把手缩回胸前。他凝视着丹妮尔深棕色的眼睛。她看着他的反应，什么也没说。

“我想我的一部分总是知道的，”沃尔特最后说，他的声音几乎没有耳语。

丹妮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应该表示哀悼吗？哎呀，很抱歉告诉你你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碰你？我的手像蒸汽一样穿过你的手。但就在几分钟前我为你开门。然而，我不可能打开前门的窗户。我怎么能站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像我的手穿过你的手一样从地板上摔下来？”

“我并不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你的身体形态，你穿的衣服都是一种幻觉。当你早些时候为我开门时，不是你的手转动了门把手，而是你愿意开门的能量。”

“为什么我不能对窗户做同样的事呢？前门？”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在外面吗？”

“不。”沃尔特抬起双手，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端详着，慢慢地把双手转向右边，然后又转向左边。

“它不见了。”他盯着左手。

“什么不见了？”丹妮尔问道。

“镣铐。”

丹妮尔看着沃尔特的手。“手铐？”

“当然是我的结婚戒指。我不记得脱了。”

丹妮尔提醒他：“即使它在那里，也不会真的在那里。”。“记住，你的衣服和你身上的珠宝只是一种幻觉。”

“我应该更…震惊…不是吗？”沃尔特看着丹妮尔的眼睛。“为什么我不感到更惊讶呢？”

“我怀疑是因为你的一部分总是知道，就像你说的。我们试试看。“跟我来。”丹妮尔领着路从厨房走下大厅，朝前门走去。她站在前门旁边，指着门把手。“试着打开它。”

沃尔特一言不发，伸手去拿门把手。他的手滑过它的方式和它滑过丹妮尔的手的方式差不多。她皱了皱眉，然后为他开门。

“你能出去吗？”她问道。

不确定，沃尔特耸耸肩。他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继续往前走，然而，他的身体却消失了。丹妮尔唯一能看到的是他身体的那部分还在屋里。沃尔特从房子走到门廊的最后一步后，完全消失了。丹妮尔冲到外面，四处张望。

“马洛先生？你在外面吗？“一切都静了下来。丹妮尔回到屋里，关上门。她转过身来，惊讶地和沃尔特面对面。她发出一声尖叫，跳了起来。“别这样！”丹妮尔厉声说。

“做什么？”

“偷偷接近我！”

“我没有。至少，不是故意的。我想我不能出去了。”

“你什么意思？”

“当我跨过门口时，我回到了这个房间。我从来没出去过。”“哦……真奇怪。我从没见过被困在某个地方的鬼。“你见过很多鬼？沃尔特皱着眉头。他听起来很有趣。“几个。”

“我想这可以解释你的态度。”“我的态度？”丹妮尔问道。

“你对这一切似乎都很随便。”

“当你意识到自己…嗯…”“死了”的时候，你自己看起来很随意？”他澄清道。

“那是一个相当令人不快的词。意识到你是一个灵魂。丹妮尔微笑着看着沃尔特的蓝眼睛。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笑。他转身离开她，走向客厅。他没有开门，而是跨过了墙。丹妮尔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客厅门口，打开了门。她发现沃尔特坐在屋里的椅子上。

“轮到你了，”沃尔特走进房间时对她说。“什么？”丹妮尔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沃尔特抬起头来，坚定而严肃地盯着丹妮尔。

“我继承了这所房子，”丹妮尔宣布。

“你继承了我的家？谁送的？”沃尔特皱着眉头。

“我的姑姑，布莱安娜船夫。”

“就像我说的，我不记得有船夫了。你的姑姑怎么会占有我的房子？”

“她不是血亲。她嫁给了我祖父的哥哥哈里·博特曼。我真的不知道这房子的历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拥有它的。我一直以为这是她家传下来的。”

“我不明白，怎么可能呢？对我来说，布里安娜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她？据我所知，她从未去过我家。”

“你记得的最后一年是什么？我知道布丽安娜生于1920年。”

沃尔特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个问题。“1925.”

根据伦顿先生告诉丹妮尔的话，这所房子从1925年起就一直空着。

“有趣。至于布里安娜船夫，我想不起来我姑姑和叔叔曾经住在美国。哈里叔叔为政府工作，他和我姑姑周游世界。他们从来没有孩子。这些年我见过他们几次。他们住在伦敦的一个夏天，我和他们住在一起。他大约五年前去世了，布丽安娜最终定居意大利。一年中我们交换了好几次信。当她经过时，她留给我这所房子和一点钱。坦白说，我很惊讶。但据我所知，她没有血亲，我是哈利家里多年来唯一一个努力与她保持联系的人。”

“这仍然不能向我解释她是谁。“她是怎么拥有这所房子的。”“根据文件记载，她婚前的名字是奥马利。”“奥马利？布莱安娜·奥马利？他听上去对这个名字很惊讶。

“你认识她？”

“是我…她妈妈…不是她。凯瑟琳·奥马利是我的管家。她有一个小女儿叫布莱安娜。“你把你的财产留给了你的管家？”

沃尔特没有马上回答。他双手合十，坐在椅子上，挺直腰板，思考着一系列奇怪的事情。

“没有，我把一切都留给我妻子了。”

“你妻子？肖像里的那个女人？”

他点点头，然后说：“安吉拉。我知道出什么事了……”沃尔特皱着眉头，试图整理他的记忆。“这太奇怪了。好像雾已经散去了。从你让我意识到我的处境的那一刻起，使我头脑混乱的阴霾开始清晰起来。我想起了很多年没想过的事情。就像我一直在看一张模糊的照片，但现在它慢慢聚焦起来，我终于能看清照片了。安吉拉不在这儿。她应该和我在一起。她在哪？”

“我很抱歉要这么说，但我想她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死了，你是说？”

“嗯……是的。”

“但她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你应该在这里。你因为某种原因被困住了。你妻子，嗯，我想她已经搬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也许吧。但这一切都很混乱。如果安吉拉先于我去世，凯瑟琳就可以继承这所房子。”

“你什么意思？”

沃尔特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挥了挥右手。他的两个手指间出现了一支细雪茄。他把雪茄的一端端到嘴边，吸了一口。雪茄尖上燃烧着红色的余烬，喷出一股芳香的烟雾。它漂浮在沃尔特的脸上，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根据我的遗嘱，安吉拉将继承我的遗产，”他最后回答。“但如果她先于我死去，那么我的财产就归我的管家凯瑟琳·奥马利所有。”

“我觉得很有趣，你把财产留给了管家。”

“除非安吉拉比我先死。就在我们去度蜜月前不久，我让我的律师修改了我的遗嘱，把一切都留给了安吉拉。詹姆斯问我，如果安吉拉先于我，我想提名谁为继承人。安吉拉的哥哥，罗杰，或者我在伦敦的远房表妹，在我之前的遗嘱中被指定为继承人？

“是的。我不想把它留给我姐夫。”

“你不喜欢安吉拉的哥哥？”

“实际上是她的孪生兄弟。四冲水，但为了安吉拉，我容忍了罗杰。”

“地板冲洗器，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什么是四冲水器？沃尔特问道。

“他是看门人还是什么的？”

“看门人？”沃尔特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嗯，我不知道，如果他冲地板的话，也许那就是你以前所说的看门人。”

沃尔特笑了。“不，四个冲洗器。这不是一个人的职业，而是一种表达。”

“这是什么意思？”

“就罗杰而言，他是个白手起家的人，一个笨蛋。但他希望人们认为他有钱。是他让我认识了安吉拉。”

“因为你有钱？”

“我想他不会因为我长得漂亮就想让他妹妹嫁给我的。”

“我能理解不想让他得到你的钱。但你提到了一个堂兄。”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表妹。如果我先于表弟的父亲，我祖父已经指定他为继承人。祖父去世后，遗产归我所有，我发现远房表弟去世了，但他有一个儿子。当时我没有其他人可以离开这个庄园。”

“你不想再把你表妹也包括在遗嘱里了？我想管家为你家工作了很长时间？”

“凯瑟琳？不，一年多一点。我不是很了解她，但她做得很好，我为她感到难过。她未婚，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她很难找到一份工作，她的名声和一切。”“你妻子一定比你早死了。所以我姑姑的母亲继承了你的遗产。”

“不，我会记得那样的事。如果安吉拉比我先死，我就知道了。”

“你还记得你……你最后的日子吗？”

沃尔特站起来，开始在小房间里踱步，考虑这个问题。“我记得婚礼。我们在这里，一件小事。罗杰把新娘给了我，这让我很不高兴。但她爱她的哥哥，我看不出有什么害处。”

“你的婚礼那是你最后的记忆？”

“不，我记得我们的蜜月。”沃尔特停下脚步，笑了笑。“当安吉拉想去波特兰看望她的哥哥时，我们回到了马洛家，在家呆了几个星期。我不想去，所以她一个人去了。他看着丹妮尔。“我只记得这些。我告别了我的妻子，走进图书馆去做一些分类账。等等——我记得乔治在图书馆工作了一下午的大部分时间

海明路过。我们喝了一杯白兰地，然后他回家了……“你说这是哪一年？”丹妮尔打断了他的话。

“1925.”

“我当时以为喝酒是违法的？”

“荒谬的法律。总有一天它会被废除。”

“嗯……大约80年前，他们已经废除了。”

“真的吗？”

“真的。”丹妮尔点点头。

“哼……”沃尔特短暂地仰起头，耸了耸肩，然后又开始踱步。“是时候了。”“那么乔治·海明是谁？”

“我的邻居。”

“那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了。我记得送他到门口说再见。我关上门……开始走上楼梯……然后……”

“是吗？”

“从那以后直到你今天到达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我想我更了解你是怎么继承这个财产的。然而，我不清楚为什么安吉拉会把房子留给凯瑟琳。也许她终于意识到她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立了一份新遗嘱，把遗产留给凯瑟琳。很明显，她比你早死了。”“不，那是不可能的。”

“把你的财产留给一个你几乎不认识的人不是有点冒险吗？”

“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会让她有杀我的动机？凯瑟琳·奥马利不知道她在我的遗嘱里。我当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无法想象安吉拉会告诉她。至于你，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是说马洛家？”

“因为这是唯一与我直接相关的计划。”

“你知道的，有床有早餐的旅馆。”

“你是说你打算让陌生人进出我家吗？”沃尔特喊道。

“从技术上讲，这已经不是你的房子了。”

“那你打算怎么驱逐我？”

“我有点希望你自己也这么做，现在你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了。”丹妮尔紧张地笑了笑，看着沃尔特的脸。

“你在说什么？”

跟着光走，丹妮尔想说。相反，她说，“是时候让你更上一层楼了。我想你会发现

安吉拉在那儿等你。因为某种原因你被困在这所房子里，但现在你需要继续前进。”

“谁说我想继续生活？”

“你当然不想永远困在这房子里？”

“不要冒昧地告诉我我想要什么。”

“你自己说，你过世后一直迷茫。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在这里，帮助你看得更清楚，继续前进。”

沃尔特研究了丹妮尔一会儿。“那么告诉我，你说，一个人怎样才能进入下一个层次？”

“嗯……我听一些人说跟着光走……你看到光了吗？”

沃尔特对丹妮尔皱了皱眉。她对他报以微笑，看上去有些羞怯，同时又在鼓励他。她想让他试试她的建议。

“那么，你是说我可能会在下一个层面上见到安吉拉？”

沃尔特闭上眼睛，静静地站在丹妮尔面前：“我想你会和你所爱的人、家人和过世的朋友团聚的。”。

“放松点，马洛先生，”丹妮尔鼓励道。“跟随光明不要害怕走向爱的温暖光芒……”

丹妮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特，继续说鼓励的话，劝他转到另一边去。渐渐地，沃尔特的身体开始衰退，从结实到透明，最后，她再也看不见他了。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他的存在。

“沃尔特？马洛先生？”丹妮尔喊道。“喂？你在这儿吗？“一切都静了下来。

三十分钟后，沃尔特·马洛仍然没有回应，丹妮尔离开客厅，去厨房收拾钱包。打开前门，她停了一会儿，又对他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嗯，”丹妮尔大声说，“那是一次非常不寻常的驱魔活动。”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子，回到了海马汽车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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