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行者 第三十五节 锦衣卫

再次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黄四的身子暖了起来，微醺的感觉逐渐破土而出，他紧张的心逐渐放平了。

“赵九为人心狠手辣，我来到京师乞讨后与三两个乞丐成为了朋友，日常共同乞讨共同分担，只是想一起活下去，一个偶然的机会赵九加入了我们，他觉得国有皇帝衙门有大臣，就算是乞丐也该有尊卑，他四处收罗乞丐，将我和他立为头目，日常都是这些乞丐出去讨钱，我们只管在破房中等着收成或者四处继续网罗新的乞丐”

“就像那天将我收编一样？”，陆云浩嘴里没闲着，抬眼看着黄四问到

“是”，黄四点头承认

“我看都是赵九在出手害人啊，你都没说过一句话”

“我……我不想这样……人各有命，何必为了自己图财害命呢？”

“不错”，陆云浩笑着点了点头，“安公公没看错人，你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大人，安公公身患痨病，小人当时应该多照顾些他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陆云浩摇了摇头，“安公公死前都在告诉我你是个可用之人，他不恨你，他反而欣赏你”

陆云浩和安旭的认可让黄四感到温热，此时他已经放下了恐惧，自己拿过酒壶给陆云浩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干后又给自己满上了。

陆云浩看着黄四的动作心里一阵发笑，这个家伙实在起来也是太实在了。

“大人，你为何挑中我呢？”，黄四看着陆云浩问，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酒晕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在外面不要叫我大人，叫少爷”

“这里……这里不是就我们两人吗？”，黄四摊了摊手，示意陆云浩偌大的屋内只有这二人

陆云浩看着黄四略有夸张滑稽的动作笑了出来，知道他喝酒喝高兴了，那股子憨劲暴露的一干二净。

“出了锦衣卫大院就喊少爷，回到锦衣卫大院再喊大人”

“遵命，少爷，你为何挑中我啊？”

陆云浩将小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出身乞丐，常游走在街头巷尾，探听消息情报散播风声肯定是把好手，再加上你是第一个成功逃出锦衣卫诏狱的人，伪装能力也不差，会对我此次出行有很大的帮助”

黄四没想到自己在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眼中竟然成了一个有本事的人，此人话里透漏出了赏识自己的意味，而自己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能耐。

“少爷你过奖了，不过是从小街头要饭练就的杂耍本事，没有您说的那么好”

“你不必谦虚”，陆云浩抹了抹嘴，“就凭能逃出诏狱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此次开封办差如果顺利，回京后我想将你纳入锦衣卫”

如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黄四被震的里外轰鸣，“少爷……我……我？”

陆云浩点了点头

“我……我何德何能啊”

“我说过了，不必谦虚，我能用你说明你可以用，以后就给我卖命吧”

黄四的眼中放出了光，万没想到自己在街头流浪乞讨十几年，风餐露宿衣不蔽体，受尽了京中人的白眼，如今竟然混成了一个锦衣卫，不禁情绪上涌眼眶湿润。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陆云浩正了正脸色，“这焚心草的解药我还不能给你，还是要按照我们之前立下的规矩来”

黄四起身在桌边跪下了，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少爷，您心地善良，拿黄四当个人，黄四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陆云浩本是想先说两句丑话让黄四别得意忘了形，没想到黄四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难不成是想说两句好话把解药骗走？所以也没有要扶起他的意思。

“拿出行动过来，用行动来换解药”

黄四抬起脸来，带着一汪泪水的看着陆云浩，“大人不必骗我，这焚心草和草根我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次，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您那天给我吃的，绝不是焚心草”

陆云浩夹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没想到自己早就被看穿了，他放下筷子转过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黄四，用力发动面部肌肉遮掩住了脸上的一丝尴尬。

“你既然早就发现了，这一路出京为何不逃？”

“少爷，您武艺非凡，我惧怕你，但这一路我总觉得您将我带出是要我为您鞍前马后，谁不想能不做一个乞丐呢，我也想出人头地被人看得起”

“原来如此，好，既然已被你看穿我也不藏着了，给你吃的是我在锦衣卫大院里随手拔下的草揉成的草团，是为了吓你不让你遛掉”

“少爷您是个好人，您的再造之德黄四没齿难忘”

陆云浩上前将其扶起，“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赶紧起来吧”

黄四诶了一声兴冲冲的起身，拿起酒壶恭恭敬敬的给陆云浩倒酒。

“那少爷，我算锦衣卫哪个分支衙门呢？”

陆云浩笑意更浓，饶有兴趣的回问，“你自己想去哪个衙门口呢？”

黄四挠挠头，“少爷，我能来锦衣卫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只是我都还不知道锦衣卫都有哪些分支……”

陆云浩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黄四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眼神中越发多了爱护，捡起筷子夹了一根鸡翅尖往嘴里送

“锦衣卫下属两个大的单位，南北镇抚司，南文北武。南镇抚司日常主管法纪制度以及缇骑们的后勤保障，北镇抚司以缇骑为主，日常行动很多。北镇抚司下设立了四个卫所，分别是疾行卫、无面卫、转轮卫、脱骨卫，此外还有指挥使直属旗、各布政司直属司等，在全国都有分布”

“那大人……少爷，这四个卫分别负责干什么呢？我听着云里雾里的”，说着，给陆云浩斟满了酒盅

“疾行卫负责日常的抓捕缉拿抄家，你能在大街上看到的锦衣卫队伍基本都是疾行卫。无面卫负责探听消息渗透情报，他们伪装后出入各大场所探听消息，你不可能认出来——我去救安公公时穿着便是从无面卫拿来的。转轮卫取名自阎罗十殿转轮王，主管诏狱。脱骨卫负责选拔训练新入锦衣卫的校尉力士缇骑，将他们的武艺练到可以出任务的地步”

“原来如此，那我应该算是无面卫的吧？”

陆云浩笑了笑，“是，根据你的特长，你应该归属于无面卫”

“那指挥使直属旗是？”

“锦衣卫的最小队伍单位叫做旗，一旗约有四五十人，为首的叫做总旗。在锦衣卫众多旗中，有两只归我直属管辖，不归属于其他的卫所，这两只分别叫做鬼门旗和亡迹旗。其中鬼门旗负责暗杀、亡迹旗负责在国家遭遇大事战乱京师失陷时保护皇帝等人转移”

听到暗杀两字，黄四不禁打了个寒颤。

“各布政司直属司又是什么意思”

陆云浩看向黄四，他眼底原本来时带有的那一丝恐惧已经消失不见了，换成了最清澈的坦诚，在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等待回答，像是想了解锦衣卫的一切，“怎么对锦衣卫这么感兴趣？”

黄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我出身苦寒，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被你看上为锦衣卫卖命，我从前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因探听能力过人，可以听出路上哪个行人钱袋子里装的钱多而被赵九选为丐首，但是您也看见了，赵九他心狠手辣压我一头，乞丐中都是他在发号施令。小时候我母亲饿死前曾经对我说要行的正走的直，我只想苟且的活下去，做梦都想有个家，只是没想到今天我居然等到了，锦衣卫以后就是我的家”，说完眼看着要哭

陆云浩内心有些许的触动，自第一次在大牢里审问黄四他感受到了黄四是一个内心软弱却不带恶意的乞丐，一抹感动之余还在庆幸着安公公没看错人，自己也没选错。

“布政司直属司，分布在全国各地，单个卫所有三千到五千人不等，他们日常负责处理地方的事情，归北镇抚司统一管理”

“大人，河南可有直属司？”

陆云浩点点头，“有，只是不在开封，在南阳，称锦衣卫南阳司”

“那我们此次出行，为何不找南阳司前来接应呢？”

陆云浩夹起一根鸡腿笑了笑，“别问这么多，跟着我走就是了”

夜深，两人各自睡下了。

陆云浩喝了酒，睡的很香，时不时还有鼾声传出。

黄四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的睡不着觉，他很想对着世界大喊大叫一番自己终于不是个乞丐了，很想找到赵九的魂魄狠狠的对他说你看见了吗我出人头地了。

起床下地，推开窗子，寒风灌了进来，却没让黄四感觉到寒冷。天上挂着一轮金色的明月，祥和的照着黄四，照到了他的心底里。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