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观天 第五章 归于虚无

随着这一声话语的响起，屋内门窗一齐被打开了，窗外的雨，风，一齐吹了进来。

此刻，就连这屋内也下起了雨一般。

“哗啦啦”

桌上的溯渊翻开了一页又一页，然后倒转又停留在了第三页，光芒大作，金色的光，黑色的光，交织在一齐，照耀天地。

一道身影随着光芒的出现，出现在黑暗之中。

光芒散去，众人这才看清。

那是一位男子的虚影，伟岸，孤傲，高坐在暗紫金的巨大椅子上面，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印着金色的纹路，手肘撑在扶手之上支撑着微微侧着的头颅，他白皙的脸上古井无波，闭着眼睛，似在小憩，他的周身出现一股无形的威压，他在那里便是威严，便是高傲。

他睁开了眼眸，顿时金色的光射出千万里，吞吐，明灭不定，似真龙沉浮。

他眼神坚毅，掠过窗外的雨，逼迫天上的雷，俯视这片天地。

那男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楚渊迈进，激荡开雨滴，走到楚渊身前，看着他，道：“我能看到，你很特别，难怪你能打开溯渊，但你的特别会害死这亿万生灵，别往前走了，若是真有一天你的存在会害死他们，害死……”

说道这里那男子顿了顿，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也许他本来想好了词，但是一瞬间又忘记了。

摇了摇头，那男子继续说道：“总之，如果需要，我将亲手了结你的性命，但现在，溯渊认可你，我便也认可你！”

“是投影吗？装神弄鬼。”千丝看着那男子的虚影试探性的说道。

然后一根丝线悄然向着那男子掠去，想试探一番。

“我刚才说过。”

“那就将你们全部杀掉。”

“这句话算数！”

那男子轻轻抬手向着千丝的方向轻轻一握。

“快闪开。”

黑暗之中，某个角落，突然闯出一道身影，一个翻身将千丝拽离了原来的位置。

正是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擅长暗杀之人——隐绝。

隐绝作为一个暗杀者，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能更加敏锐地感知危险，感知死亡的威胁，就在刚才那男子轻轻握下的那一刻，他感受了从会长身上感受到的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刚才若是他不出手，此刻想必千丝已经死了。

“你，很快。”那男子看着隐绝道。

隐绝带着千丝转瞬间逃离了原来的位置，此刻千丝也感受到了那轻轻一握的威力，刚才若不是隐绝出手，她现在恐怕已经被捏碎了。

“能力者？”千丝看着那男子，惊魂未定。

“不知道你能不能躲得过下一次攻击。”那男子轻然开口，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

“快走。”隐绝再也不做停留，拉着千丝逃了出去。

“逃不掉的！我说过，要将你们全部杀掉！”那男子看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自顾自说着。

无声无息，黑夜之中，一把虚体的剑穿过雨幕，割断两人的喉咙。

那俩人的尸体倒了下去，自然，这一幕也没逃得过屋内之人的眼睛。

“唉……似乎有点怀念某样东西，但我又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了，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那男子摇了摇头，似是感到有些烦闷。

“我的时间不多了，他要杀吗？”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楚渊问道，他指的是金色恶魔。

楚渊看着金色恶魔，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噗。”

随着楚渊点头的瞬间，那男子轻轻一握，金色恶魔直接爆碎开来。

“他们呢？”这次他问的是何风和姜老。

何风看着楚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终于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

这次楚渊摇了摇头，何风瞬间如释重负，认真向着楚渊一拜，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踏过千丝和隐绝的尸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来时有多从容，这次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姜老也走了，临走不忘多看了几眼楚渊，故人所托也算是完成了吧，他也算了了这个愿，不过今日所见……倒真的是宛如神话，这就是能力者吗？这方天地当真有传言中的能力者？姜老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多年以前，好像多年以前，他就亲眼见过能力者！什么时候开始，他都要忘记了。

现在，屋内只剩下楚渊和那男子。

那男子又淡然回到暗紫金的椅子之上坐了下来，依旧又回归到刚出现的样子，用手支撑着头颅，闭着眼睛，似在休憩。

“其实我更愿相信这是回光返照，此景真的如梦一般。”楚渊看了看屋内的血迹，又看了看那男子终究开口道。

“我也觉得这是场梦，春秋亦不过一梦。”那男子闭着眼睛，表情依旧淡漠，怡然。

“我能问一下你是谁吗？”楚渊重重呼吸了一口，让氧气冲上头颅，好能思考。

听到这个问题，这次那男子终究是睁开了眼睛，似乎一下子陷进了思绪里面，目光呆滞空洞，自顾自向着自己问道：“我是谁……”

良久，他都没个下文，好久才看着楚渊道：“我也忘记了我是谁，我是谁似乎不重要，但又似乎很重要，我真的忘记了。”

“最后一个问题……”

“我还能活下去吗？”楚渊看着他，异常紧张，带着些许期盼。

“不能。”这次那男子倒是回答的干脆。

“可是我不甘啊……”楚渊喃喃，失落，是啊，生老病死，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不甘的是还未曾在这世间留下自己的痕迹，还未曾波澜壮阔，未能尽心、未能尽兴。

“那为什么……”

“自有定数！”楚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男子开口打断了，说完这一句，那男子的身影更加淡了，然后消失，一道光隐没进了溯渊之中。

这一下，房间更加地寂静了，楚渊躺在椅子上，他感觉对身体的感受越发低了，生命到了尽头。

他感觉上天是在玩弄他，七十多年的平平淡淡，到了最后给了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看着屋内，朦朦胧胧，他突然感觉，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他其实早已死在金色恶魔或者千丝的手里，他用力地想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生命力干涸了，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然后只能听得到雨声，最后便什么都没了，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