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符师 2.波澜钟鸣

京都波澜钟响了。

九玄天剑门的宗门弟子都肃然收剑，静静凝听着波澜钟荡涤雄厚的声音。

不多时，大钟底下的弟子们便有了窃窃私语。

这宗门顶上挂着的波澜钟可非同小可，传言凡有大事发生它便会不撞自鸣，据说上次波澜钟鸣后，这天下出了一位天资卓越的剑师，这次又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赵亦钦立在波澜钟下，众弟子互相提醒道：“大师兄来了，大师兄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负剑齐拜：“大师兄。”

赵亦钦面容平静地扫过宗门众弟子，一时之间，因为波澜钟突然响起给大家造成的慌张瞬间被平复。

九玄天剑门，当今天下第一大门派，由上至下分设宗门，中门以及外门，剑门弟子遍及天下，而剑门宗门的大师兄更是所有人都敬仰钦慕的对象。

然而，此刻面上平静的赵亦钦心里却乱成一团：波澜钟鸣，按理说师尊应该听到了，那为何迟迟不出来主持工作，难道……

一个不那么好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赵亦钦强忍着突突的太阳穴对底下的弟子笑道：“大家且散了去吧，回头天泽大殿上师尊定会亲自解读这次波澜钟声的。”

“谨诺。”

众弟子齐齐再拜，然后有序散尽，期间不少弟子难掩面上的欢喜之色。

“刚刚大师兄说师尊会到天泽大殿上亲自解读波澜钟之意，太好了，我都来了这宗门四五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师尊呢！”

“我也是，我也是！”

听着前边的两个新弟子欢喜雀跃的声音，后边的两个稍有资历的宗门弟子对视一下，无奈摇头笑笑。

师尊主持？亲自解读？

放眼整个宗门，就连最新入门的弟子都已经来了四五年了，而他们在这里已然呆了十几年，这期间师尊亲自主持的事宜不超过两回。

一回是宣布宗门上下事务由五院宗长和大师兄赵亦钦暂为打理，另一回是师尊宣布自己要闭关。

然后近十年间，除了宗门的十二名亲传弟子之外，其他五院的弟子根本没机会见到剑门师尊的尊容，甚至不少新来的弟子都以为九玄天剑门的师尊已经坐化飞升了。

打发完了众位弟子，赵亦钦捏了个诀叫来飞剑，然后登剑飞过大半个宗门，直接朝师尊大殿内飞去。

推门，

一股冲天的酒气破门而出，熏得人眼睛发酸。

“就知道这个老家伙躲在这里喝酒！”

一个苍厚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赵亦钦闻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竟出现了三个活生生的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下设五院的五位宗长之中的三位。

赵亦钦敛敛情绪，一一拜道：“亦钦拜大宗长二宗长五宗长。”

“嗯。”为首苍厚声音的主人伸手捋着胡子满脸欣慰的回应着。

在大宗长李梁看来，这剑门上下也就赵亦钦能入他的眼，至于其他弟子不过是借着九玄天剑门的名声混日子罢了。

“老三老四呢？”二宗长李爽握着手里的戒尺，语气颇为不满，“平日他俩缺席也就罢了，今日有要紧事情竟也不出来露面。”

五宗长韩睿之在一旁微笑着解释道：“听说三师兄和四师姐两个人忙了几天几夜，现下怕是正在休息。”

“什么！几天几夜！”李爽的老脸一红，转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朝李梁抱怨：“大师兄，我早说这老三老四有一腿，你偏不信，现在好了，一连几天几夜，这，这简直就是置我剑门的脸面于不顾！”

李梁微微咳嗽了一下：“二师弟，亦钦还在呢，注意你的措辞。再说了，我剑门自师尊起便门风不正，这上梁不正下梁自然要想办法变歪的，师弟你要理解啊。”

五宗长默默举手补充道：“我说的几天几夜是斗蛐蛐，两位师兄怕是想歪了。”

李梁李爽尴尬对视，然后不自觉的扭转目光看天看地看脚尖，嘿嘿，这脚尖真好看啊！

赵亦钦揉揉鼻子连忙给两位宗长台阶下：“各位宗长到此只怕也是为了波澜钟一事吧。”

听到赵亦钦转变了话题，他俩立刻活络地拍手道：“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哈哈哈。”

韩睿之看着两位师兄先前被他捉弄到了的囧样，满足的微微一笑不做声了。

当此时，大殿内一个醉醺醺的老头儿拄着一根拐杖歪歪扭扭地走出来，一双清明的眼睛扫过面前的几位，嘴里唠唠叨叨道：“你们都在啊，方才我梦见波澜钟响了。那东西几十年没响过了，这梦做地真实的有点瘆人呢。”

赵亦钦拜道：“师尊，那不是梦，波澜钟确实鸣了。”

韩睿之抱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模样等着看老头子的反应。

果然，那老头立刻清醒过来了，抖着胡子反问：“你说什么响了？”

“波澜钟。”李梁答道。

“什么钟？”

“波澜钟。”李爽收收戒尺又重复了一遍。

“波什么钟？”

“波澜钟，波澜钟，不是报时的铜钟，是宗门顶上的波澜钟！”韩睿之一字一句重复了三遍，彻彻底底击碎了老头子最后的希望。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哎！这是福不是祸，是祸也就躲不过了。”

然后回头，鹤发童颜的姿态下，浑身一圈自在的仙意道：“亦钦，传众弟子到天泽大殿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