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38章 东方明珠萨瓦瓦

萨瓦瓦——或者用本地人称呼它的名字“伊泰基”——与其说是一个港口，不如说是一个边境要塞。

伟大的埃及帝国在自己漫长的边境线上设置了许多这样的要塞，在其中驻守着帝国的常备军，用来对抗数千年来一直活跃在帝国边疆的“九弓”（敌人）们——

在西方，尤其是靠近三角洲的西北方向，绵密的要塞用来对付泰赫努（利比亚）那些野蛮的部落，他们对于帝国三角洲没完没了的骚扰持续了上千年；

在南方，坚强的要塞始终屹立在尼罗河第一瀑布（而在国力强盛时甚至可以推进到第四瀑布）；在遥远的第一王朝时期（至少2000年前！），伟大的法老就已经从那里开始了向南方的远征了；不管是帝国如日中天的全盛时期，还是风雨飘摇的动荡时代，那里的要塞始终都是南方的努比亚“穴居人”最可怕的梦魇；

在东方，尤其是三角洲的东北方向，密集的边境要塞配合着一代又一代法老所构筑的“围墙”，时刻防范着来自亚洲走马灯一般的敌人持续了1000年的进攻——先是希克索斯人，然后是米坦尼人，迦南人，赫梯人，或者这些人一块儿上……这里永远是帝国对外战争的最前线。亚洲的“九弓”们永远都在觊觎着三角洲地区丰沛的牧草，或者尼罗河谷地肥沃的黑土上出产的小麦，总是不知疲倦地一次次冲击着这些英勇的要塞；而伟大的法老们也以这些要塞群为依托，向着地中海东岸，向着小亚细亚，向着美索不达米亚发动了一次次伟大的远征；

而在帝国的东南方向，面对着细长的红海，要塞则稀疏得多——萨瓦瓦正是其中一个。

3000年来，这个巨大的帝国总是执着地沿着狭长的尼罗河发展，安心地开垦沃土，种植庄稼，收获无花果，或者沿着尼罗河用巨大的花岗岩或者雪花石膏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宏伟的城市，而对于咫尺之遥的大海——地中海、红海——却似乎不怎么在意，因此他们任由大海由两个最擅长航海的民族（或者种族）来统治：地中海的腓尼基人和红海的亚摩力人（或者称之为贝督因人，阿拉伯人）。

帝国的统治者们并不介意这些纵横在大海之上的民族同自己做生意，甚至还持之以恒地进行了鼓励。

就拿萨瓦瓦来说，这个要塞在数百年中一直承担着帝国同更加南方的蓬特诸城邦和大海对面的亚摩力诸城邦进行贸易的责任——蓬特的船队送来了珍贵的没药、乳香、桂皮等等各种香料，以及从南方“黑暗之地”劫掠而来的黑人，当然也包括了奇异的小矮人；而亚摩力人（阿拉伯人）没并有蓬特人那样有组织的船队，1000年来他们都依靠在红海上打渔、或者采集珍珠为生，他们零零散散却又络绎不绝的小船为萨瓦瓦带来了上好的珍珠、玳瑁，或者海洋出产的其他奇珍异宝；他们还是声名狼藉的奴隶贩子——有时候他们竟然把自己的同胞也绑架到船上，贩卖到埃及！

最近这100年，萨瓦瓦还因为一件“天赐”的神迹而变得更加重要了——在西奈半岛发现了大规模的铜矿和绿松石矿！

铜可是埃及的社会生活中所急需的物资——它可以用来制作各种器皿，神庙和住宅的华美装饰，士兵的铠甲，等等等等；而绿松石，这种蔚蓝色的漂亮石头则是埃及人的首饰中必不可少的配件。

但是，从西奈半岛到达埃及的陆上通道，因为三角洲地区持续的动荡，因为东北边疆要塞区连绵不断的战争而时通时断，因此，由西奈跨越红海直抵帝国东部边境的海上通道变得空前重要——萨瓦瓦正处在这条通道的帝国起点处。

就这样，蓬特的香料、热带宝物，西奈的铜和绿松石，阿拉伯的珍珠和珊瑚，还有更远的巴比伦的奴隶与弓匠，甚至还有远至亚洲腹地的珍贵宝石——例如，阿富汗的青金石——与银子，统统从萨瓦瓦上岸，再沿着长长的驿道经过莫拉皮以及一系列小城，最终抵达了帝国首都阿玛尔纳，或者再进一步沿着尼罗河扩散到上下埃及。

没错，徐立晶来到萨瓦瓦的时机，正是它的全盛时期。

这家伙坐在战车的车斗里——慷慨的莫拉皮城“千夫长”森乌赛特大人特批给他的——身体虚弱，浑身无力，咳嗽不停。

塔蒙和公主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挤坐在一起，紧紧夹着他，导致三个人都动弹不得。

埃及的战车具有古典时代一切轮式车辆的典型特征——刚性悬挂，坚硬的刺槐木制成的车轴直接固定在车斗下方，每当车轮在布满了砾石的沙土道路上弹跳一次，整个战车都好像飞起来一般，这对他的屁股来说真是一场巨大的折磨！

这家伙一边忍受着剧烈的颠簸，一边留心观察车轴与车轮之间的连接方式——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出现轴承之类的高级零件的。他注意到，车轮的轴孔内缘似乎包裹着一圈金属制成的环一样的东西，上面涂满了黑乎乎的油脂。

那是简陋的滑动轴承？不过好歹是个轴承，可以大大减小车轴与车轮之间的摩擦。

他开始默默地盘算这根车轴的寿命——也许是三个月，也许是半年？——这直接关系到这台战车的战斗力。

“老爷，您怎么不睡呀？”塔蒙睡眼朦胧地靠在他肩膀上，讷讷问道，“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您老是扭过头看着车轮子干什么？”公主忍住笑说道，“是想看看车轮子是否是圆形的吗？”

“我在想，”徐立晶不得不哑着嗓子回答道，“这样颠簸的路，这车轴什么时候会磨断呀……”

“您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那女人嗤之以鼻，“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无聊的东西！车轴就算断了又有什么关系？莫拉皮的‘公牛部队’可是国王陛下最强大的战车部队，每台车至少储存了四倍的车轴和车轮呢……”

帝国最强大的战车部队，储存有四倍的关键备件……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数据。

徐立晶不再说话，而是开始闭上眼睛默默盘算。

伊涅特的大管家伽卡尔老爷骑着一匹马缓缓走在最前方，一名贴身黑奴则身背弓箭手握长矛骑着另一匹马紧随其后，同时还拽着牵引战车的两匹马；除此之外，还有一匹小马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后背上驮载着这几个人一路上吃喝之用的瓶瓶罐罐。

伽卡尔老爷一路上都低垂着脑袋，竟是要睡着了。

在转过一个巨大的沙丘之后，那家伙突然精神一振，大声喊叫起来！

“瞧呀，孟图老爷！”他快活地喊着，“大海！大海！我们马上就要到萨瓦瓦啦！”

车都里的三个人赶紧直起身来，打起精神朝着车前看去。

徐立晶被深深震撼了——他看到了壮丽的海上日出！

一条深似土沟的小路蜿蜒伸向前方，而在那小路的尽头，一条笔直的直线横贯视野的左右——巨大的红海一下子扑面而来。

此时此刻，天还没有大亮，四分之三的天空还似夜晚一般深邃而黑暗；而在东方的海平面上，太阳已经露头了。那里的天气似乎并不好，天空中翻卷着无数的乌云，朝阳的光芒从云间的缝隙穿出，在海面上洒下了万道金光。云卷云舒，光束也在变幻跳动，使得那里的世界成了一个遥远的、神秘的、魔幻的辽阔空间。

巨大的海平静，庄严，一片漆黑。它就像一匹无限延伸的黑布，将眼前的世界直直地分成了上下两块。而就在靠近岸边的海面上，海开始变得鲜活起来了——浪花翻卷成一条条细细的白线，一排又一排，就像排列整齐的士兵一般义无反顾地向海岸推进。即便徐立晶一行相隔遥远，也隐约听到了海的叹息，浪的呢喃。

这里的海岸，也许是天下最怪异的海岸之一了。帝国东部绵延不绝的戈壁与大沙漠在海边戛然而止，滚滚黄沙一头扎入蓝色的大海，形成了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壮观画面。在这画面的正中央，一大团黑色的暗影始终在沉默地伫立着——那就是帝国东方的门户，著名的港口要塞萨瓦瓦。

蜿蜒的小路曲曲折折通向了萨瓦瓦，此时的天空也越来越亮，徐立晶已经能够看清这座巨大要塞的全貌了。

说是要塞，其实不过是一座泥砖构筑的大堡垒而已。帝国采石场出产的优质花岗岩、玄武岩、大理石与雪花石膏全部用来装点首都和几个圣城壮丽的神庙，要么就是神圣荷鲁斯家族以及权贵老爷们宏伟的陵墓；至于普通的城市、乡镇和要塞之类的建筑，统统都使用帝国最常见的建筑材料——混杂着大量碎芦苇与石子儿的泥砖。

萨瓦瓦要塞正矗立在海边的一座小土丘上。也许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经历了无数次的坍塌与重建，以及重建之后的加固与补强，现在的它看上去就像一大坨丑陋的、土黄色的大马蜂巢。

“蜂巢”的顶上竖着几根粗大的旗杆，其中一根杆子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黑色“公牛”旗——本州的“州旗”；在旗杆之下则乱七八糟支棱起无数木料搭制的高台，也许是瞭望台一样的东西。而在堡垒的墙体上，则开了数十个丑陋的小孔——那就是堡垒的“窗户”了，在窗户外边还支出无数的木杆，上面晾晒着大量的衣物，远远看去就像一头怪物猛然从垃圾堆里冲出，浑身挂满了垃圾碎屑一般。

但是，绝不能小看这座丑八怪一般的“堡垒”！按照伽卡尔老爷的说法，这个又大又丑的土堆中可驻扎着莫拉皮州最精锐的武装力量——足足有200名帝国武士！他们就是光荣的帝国边防军，他们担负着守卫漫长的红海边疆的重任。

不过，依附于这座要塞的萨瓦瓦“港”把徐立晶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又打消得一干二净。

只见一大片灰扑扑的泥砖房子从堡垒的“脚”下倾泄而下，就像蜂巢融化后滴落泥汤，就像一名做苦力的女奴一身肮脏的、如同抹布一样皱缩的裙摆，密密麻麻铺摊开来，占据了眼前的大半个海滩。

天色已经大亮，不远处的大海也开始展露出醉人的、湛蓝湛蓝的颜色。那一大片房子中开始涌动出密密麻麻的人影，一股股蒸腾的热气在屋顶上盘旋着上升——萨瓦瓦终于醒过来了。

“船呢？港口呢？”徐立晶焦急地四处转动着脑袋，“不是说，蓬特人的船队就停靠在这里吗？”

“当然有船呀！”伽卡尔老爷竟然快活地吹起了口哨，“您看呀孟图老爷，您看那边，那边……”他用力指着前方，“您看见那片房子之后的……桅杆了吗？那就是蓬特人的船呀！”

徐立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瞪大眼睛看了过去，心里却一下子凉到了冰点！

他确实看到桅杆了，甚至还能越过那一大片灰扑扑的破房子直接看到了船——神灵啊，那是一些比老家海边的小渔船大不了多少的破烂木船！

他看到有至少20艘独桅帆船并排停在远方的一道沙堤之后，而他估计，那些船的排水量绝对不会超过100吨！

尽管他对这个时代——人类航海时代的婴儿期——的海船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那20艘破船的小、简陋和粗糙，还是打破了他的期望底线。

蓬特人不是数百年来都在海上讨生活的老油条吗？怎么着，就依靠那样小的海船？

那帮蓬特老爷不是口口声声吹嘘他们“舰队”的强大和坚固吗？就这么几艘比尼罗河上的运粮船大不了的破烂？

“瞧呀，孟图老爷，”伽卡尔兴致勃勃地说道，“您瞧，您和您的女人就乘坐那几艘船去北方……啊，说实在的，要不是伊涅特的活计太多，我也真想去三角洲去看看呢！活了几十年我还从没去过法尤姆呢！听说那里的绿洲简直和天堂一样……”

“就这么几艘小船吗？”徐立晶冲口而出，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怎么，孟图老爷，您嫌弃蓬特人的船？”那老头子一脸惊讶的神色，“哎呀，您可能不知道，蓬特的船看着有些破旧，但确实是大海之上最好的船，速度最快，谁都追不上……”

不知怎么的，徐立晶突然想起了小努彦跟他讲过的许多蓬特人的“内幕”——他尤其记得，阔阔塔老爷的城邦此时此刻正和另一个蓬特城邦处于内战之中，那么，阔阔塔老爷“最快”的船极有可能遇见属于敌对阵营的、“最快”的蓬特船。

……而他们的小船还有可能在这片狭长的红海中遭遇可怕的亚摩力海盗……那可都是一帮生吃人心肝的野人！

徐立晶突然发觉自己心慌极了。

他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他曾经寄予厚望、满心期待的海上之旅，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了炽热的希望——尽管现在还完全看不清楚危险到底来自何方。

他不能完全指望蓬特人和他们的破船，他必须想办法自保。

他必须能够拿出一种决定性的东西，能够干脆利落地击垮一切潜在的敌人，而不至于像在尼罗河上那艘倒霉的小船上一样，被该死的“阿努比斯亡灵卫队”肆无忌惮地摁在地上摩擦，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徐立晶正在胡思乱想，身下的战车却剧烈地弹跳起来。原来伽卡尔老爷并没有带着他们进城，而是拐上了一条更加崎岖的小路。

“我们不进萨瓦瓦吗？”公主忍不住叫了起来。

“啊，图雅小姐，”伽卡尔礼貌地回答道，“萨瓦瓦是要塞，是军管的城市，不是谁想进去，想什么时候进去，就进得去的呀！我们先去城里的‘伊涅特’宫……”

“‘伊涅特’宫，”塔蒙冲口而出，“那是哪里呀？又是一个伊涅特庄园？”

伽卡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伊涅特’宫，可是我们可爱的胡尼老爷在萨瓦瓦悄悄搞起来的‘爱情之家’哪，哈哈哈！”他兴奋地在马背上手舞足蹈，“您瞧呀，胡尼老爷在伊涅特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那里毕竟是他叔叔的地盘，多少也要收敛一点是不是？但是在萨瓦瓦就不一样啦！这里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了他！所以呀，他的这个‘爱情之家’，啧啧啧……”

“爱情之家”，听听这个名字！车上的三个人立即明白了萨瓦瓦的“伊涅特”宫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胡尼老爷可真是精力充沛！”公主强压住厌恶的语气，“我们在伊涅特就见识过那个胖老爷的爱好了，没想到在萨瓦瓦还是这样……”

“那可不！”伽卡尔完全没有听出那女人的揶揄腔调，“你们不知道，萨瓦瓦可是一个中转站，来自那赫润、胡茹（亚洲的一些小城邦）的年轻漂亮的女奴一船船的送到这里来呢！啊!”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都直了，“我的神灵哪，那都是一些白皮肤的漂亮姑娘！她们的眼睛真的就像猫一样，真是美极了……”

“真的有那么美吗？”塔蒙红着脸啐了一口，“有伊涅特的尼丽姐姐那么美吗？”

一提到那个悲惨死去的可怜女人，伽卡尔立即就像被蝎子咬了一口那般慌忙摆了摆手。

“别提那个母蝎子，别提那个母蝎子！”这老头突然像一个女人一般尖声叫道，“尼丽怎么能和萨瓦瓦的漂亮姑娘相比呢！”

徐立晶噗嗤一声笑了，塔蒙却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孟图老爷，看哪，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姑娘恨恨地说道，“来到了美人窝里，您简直就要快活死了，是不是啊？”

徐立晶正要发作，脑海中突然一亮，就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那般——从亚洲船运而来的女奴，立即勾起了他的某些记忆。

“伽卡尔老爷，我们要在您说的，这个这个‘伊涅特’宫待上多久呢？”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大概要三四天吧，”那老头子絮絮叨叨地解释道，“您想呀，莫拉皮的盛大典仪还要两天才能结束呢，只有结束之后胡尼老爷和阔阔塔老爷才能赶过来呀！他们人多，走得又慢，估计路上又得耗费两天……您别着急呀我亲爱的孟图老爷，您就在萨瓦瓦的‘爱情之家’舒舒服服休息几天好啦！我刚才都和您说了，‘爱情之家’里面有的是最美的亚洲姑娘呢，到时候您会舍不得离开的，哈哈哈哈……”

两个女人都忍不住啐了一口。

“瞧呀，您瞧呀！”伽卡尔乐不可支，“您的漂亮的小老婆吃醋了，哈哈哈哈……”

“我记得您说过，萨瓦瓦有最好的铜匠和木匠，”徐立晶赶紧打断了这个油嘴滑舌的老东西，“是这样的吗？”

“是的，”老头子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他，“您问这个干嘛？”

“我还记得，您说过，这里有‘凯马特’（硫磺），是吗？”

“啊，我的老爷，”伽卡尔更加疑惑了，“我只能说，‘可能’有……因为您也知道，我的孟图老爷，‘凯马特’是从亚洲的船上运来的，而来自亚洲的船又不是天天都有……这个只能靠运气！”

“这样吧，伽卡尔老爷，”徐立晶突然变得十分紧张，“在这里休息的三四天时间里，请您带着我去找萨瓦瓦最好的铜匠和木匠，一定要带我见到他们，好吗？”

“您要做什么？”老头子有些困惑地问道，“您要做……做家具带到三角洲吗？”

“家具？不，我忠诚的伽卡尔，”徐立晶一下子笑了，“等到了‘伊涅特宫’再和你说吧。”

老头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脑袋大叫一声。

“塔塔！塔塔！”他冲着身边那位策马独行的黑奴大叫大嚷着，“快，骑着马到海边去，快去！”

“老爷，您要我做什么？”黑奴不解地看着他。

“啊，我差点忘记了，”伽卡尔兴奋地叫喊着，“我们这不是来到海边了吗？啊……孟图老爷要的海水就在眼前！瞧啊，您的‘紫肠病’终于可以痊愈啦！”

那位叫做“塔塔”的黑奴赶紧抱着一个大陶罐朝着海边飞驰而去。

徐立晶一愣，立即苦笑起来——自己又差点忘了这茬！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得圆回来，一大罐子又腥又咸的海水，只能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