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诉 第7章 莫等待，伊人已不再

[昭：三皇子马子澹，发配皇陵非旨意永不得回京！谢渊罢官夺爵，流放出京。]

诏狱中，皇后那一去，谢贵妃随即服毒自尽。

至此，皇帝的死终于给了天下一个交代，用三皇子生母谢贵妃的命，用谢家权力终结做了一个结果。

虽然这个结果天下世家肯定有不满意的，那又关马子隆什么事呢？

马子隆只是独居东宫，不，皇宫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一切，可都是王家做的，和监国马子隆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家下狱不久，他就搬到皇宫，东宫原侍卫统领陈越被他任命为宫中御林军统领，三德也变成宫中太监总管。

清伶，马子隆封他为清妃，这丫头爱上了医药，马子隆划给她一个院子，随他折腾去了。

皇宫分殿，马子隆居中而坐，旁边是恒公和王夙。

马子隆给王夙一个侍郎的闲职，有空就拉到皇宫来聊天增进感情，而恒公也是一样。

恒公本身也很愿意，大成混的最好的世家如王家，如谢家，哪一个不是侯爵保底，他只是一个闲散公爵。

以前接近二皇子其实也是为了出头，权柄，和家族兴盛。

而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

“三弟刚冲诏狱出来，哎自从陛下昏迷，斗转星移真是让我反应不过来。要不我去见见三弟。”

“监国有心，可去。三皇子确实受苦了！”

君子模板的王夙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马子隆听了有些想问问丞相，你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怎么培育出这么一个可爱的继承人呢？

“不妥，如今三皇子新丧母，心情哀痛，让他一人静静也好。”

恒公很聪明的给了马子隆一个台阶下，他很清楚，你丫真那么想那个弟弟怎么这些日子啥事不做，就是光说不做。

说好听点，叫帝王心术，说难听点，就是虚伪。

想要一个兄友弟恭的模样罢了。

“也是！恒公说的也在理。”王夙听了想想，也是这个理。这也是丞相身边跟随的世家官员有些看轻他的原因。

王夙，是一个和朝堂格格不入的家伙，他适合风花雪月。

这也是王夙20几年为自己塑造的模板，而这个模板一旦撞上去可不好拿下来。

“那好吧，王夙兄弟，可代替我去看望三弟。”

“诺！”

“还有一事，谢侯要离开京城了，恒公可随我前去送行。”马子隆看向一边闲着的家伙，想要下面的人心思不乱想，有一个办法就是给他们安排事做。

有事做，自然不会什么时候想不开来一场谋王刺驾的戏码了。

“自当从命。”

建宁城外，马子隆一袭布衣，身后是恒公。

陈越带着御林军在四周布防，不一会，谢渊出来了。

“家主，家主。”

城门口还有十几位谢家族人，看到谢渊都上前行礼。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怎么就你们几个？”解元身上也不是锦绣蜀线织成的衣裳，一身素衣。

看到只有十几个人，问道。

“回家主，前些日子丞相令谢氏释放出来的皆遣散回籍……”

一边，马子隆指着那堆人说道：“百年世家，真是树大根深。”

“世家盘根错节，何况谢家这种繁衍百年的大家族。”恒公。

“可惜了，世家不敌王命。”

“监国所言甚是。”

马子隆看着这个恭敬模样的家伙，也不再试探，拍拍恒公肩膀说道：“世家，在我看来世家多出豪杰，如公等，皆可做国之柱石啊。”

“走，让我们见见谢渊吧。”

马子隆身后，恒公感受着肩膀上的力度，对马子隆多了没有的几分恭敬之心，人人皆知的拉拢二皇子可没这么做过。

或者说，不愿意这么做。就像世家明知道萧綦是个人才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

恒公有些动容。

这个虚伪而又直爽的家伙在它看来，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关键是他看清楚这家伙，完全不像昏迷的皇帝一样忌惮世家深入骨髓。

“谢侯，可也愿意喝我这杯酒。”

前面，谢渊喝下家族人送上的酒，就看到太子，现在的监国出现在面前。

“不敢。”谢渊面上表情变换不断，终于没有骂出口，站在那里也不行礼蹦出两个字。

“世人都说王侯好，哪知王侯身烦恼。谢侯纵横朝堂，父皇时常和我说谢侯，国家忠良也，孤久居深宫，今愿为谢侯出宫，难道侯爷还怕酒中有毒吗。”

马子隆说完，倒出酒，拿起一杯双手送到谢侯面前。

如今旁边不是正有谢家十几个传话筒，此时不表演何事表演。

谢家不会这么就完了，看到这些人马子隆很清楚，那么适时拉拢就很必要。

至于丞相皇后会怎么想，自己是监国，是太子。是他们来“迁就”己，而不是自己“迁就”他们，刚好也给丞相王蔺变现出一个态度。

“那就多谢太子！”谢渊结果杯子。

“来，我给谢族长介绍一下，这位是恒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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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慢慢变深，马子隆没有闲着，带着三德陈越和清伶在外面闲逛，目的地自然是三皇子的住所。

二皇子经过这些日子的喂药，已经被三石散完全侵蚀身体，马子隆借着二皇子身体不适将二皇子的皇子妃等人也带进太子府。

三皇子，谢渊都不能杀！

这天下这么多人关注着呢，这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即便这些世家人才凋零。

无论是丞相，还是自己，都不是流氓土匪，杀鸡儆猴很多时候是莽夫无赖去做的，世家皇族还是要讲规矩的。

但是在马子隆瓮中的二皇子，马子隆可不打算放走。

死，也给朕死在皇宫中吧，这样自己才安心。

反正二皇子在世人眼中是马子隆的跟班，又是个庶的皇子，其母早死也没人关注他。

这个模板可是他自己给自己套上去的。

而马子隆最忌惮就是这种家伙，因为自己如果换做他是二皇子，也会如二皇子那样做。

三皇子府外，马子隆等人站在一棵百年老树下，对面是白绫飞舞，房屋里三皇子马子澹在为他母亲守孝。

看着那被白色弥漫的府邸，看着那片寂静无人，只有府中管事下人还在的府中。

堂堂谢贵妃，生前何其荣耀，如今竟无他人前来。

不知为何。马子隆突然不想再针对三皇子了。

无论生前如何荣耀，死后都是一杯黄土，无论恩怨情仇，抵不过身死灰灭。

为什么，会有生老病死呢？为什么，别离总是多余相聚？

又是为什么，生命如此脆弱和孤独？

为什么，只有失去才会恍然大悟，那些矫情，那些权力都是如此的悲哀和可笑。

“三德，你说有这时间会有天堂吗？”

“主子说有，那就有.

“那就是有了，我想谢贵妃一定在天上看着子澹吧。”马子隆知道这是这具身体本身的情绪在作怪，他没有压制，反而让着悲伤来的更加凶猛。

太子马子隆，原主本来就是一个好太子好哥哥。

“主子，是长公主。”

三德眼尖，提醒道。

马子隆看去，发现长公主，也就是丞相之妻走进三皇子府邸。

“你们在这里等着。”

马子隆一人前去，走进墙角慢慢侧耳倾听。

只听到长公主慰问完三太子，就说道：“你可知，七日后，皇后已经定下上阳嫁子隆了。”

“听说了。”三皇子的声音多了几分空灵之感。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长公主。

“我，祝他幸福。”三皇子子澹。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那还要我怎么想！怎么想！啊——————”

子澹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我知道你心中悲伤，但你认为阿妩爱的是谁，是你啊，你以为为何皇后放过了你，你母亲都惨遭毒手，是阿妩。”

长公主语气带着悲伤，是因为好友谢贵妃的死亡，也是因为自己没有阻止成功，更因为他知道阿妩那孩子爱的是谁。

“你在这里自怨自弃，可曾想过阿妩为了你有付出多少。”

“阿妩！”子澹眼中蕴着泪水，他，何尝不像立刻走到阿妩身边。

可惜，自己已经是自身难保。

“我已经安排好，你如果对他还有心，明晚道到东市鱼场桥边，有船会接应你们，永远别回来了。”

“阿妩！”子澹终于控制不住泪水。

马子隆慢慢退出去到门口，不一会就看到长公主走来出来。

“子隆！”长公主惊讶道，看到马子隆脸色意识到可能自己说的话泄露了。

想要做些什么，就看见马子隆身后站着的太监侍女以及周围若隐若现的带刀侍卫。

“我不会阻止你，我也不会支持你。”

马子隆转身背对着长公主说道。

挥手，手下人就将长公主和他身后的侍女拿下。

时间就像风，一瞬就消散，很快来到第二天晚上。

马子隆带上长公主，先来到东市渔场桥边。

“哒哒哒！”

桥边停着一艘小船，不一会风夹着雨簌簌的下起来，岸边等待的两个人————上阳和他的侍女都变成了落汤鸡。

却狼狈的等着那里不离开。

约定的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风雨也慢慢停了下来。

“郡主，三皇子会不会不来了。”岸边侍女不知道是第几次问。上阳没有说话，倔强的站在那里。

身上一片冰冷。

“咳咳！！！”不间断的咳嗽声就是他的回答。

终于来人了，一架马车打破深夜的宁静，奔驰而来。

下车，是来寻找女儿的丞相王蔺。

“父亲。”

上阳一见到父亲转头就跑。

“阿妩，站住。”

王蔺话音落下，阿妩也停下步子，江边只有孤零零的船只，他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还不死心吗？”

“等一个晚上了，人呢？”

知女莫如父，王蔺继续大吼，完全没有以往沉静的样子。

“来了吗！要来早该来了？”

“他不敢来，他是懦夫！他配不上你喜欢！”

“他现在恨你都来不及，别傻了，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阿妩终于转身，泪珠像是水花一样不断流下去。手中紧紧握一晚上的玉簪，他和三皇子的定情信物终于被上阳重重丢下。

马子隆带着人走出来。

“太子！”王蔺看见马子隆，躬身行礼。马子隆身后慢慢走来的长公主也早已经哭成泪人。

上阳等了一晚上，她也看着上阳一晚上。

马子隆走向面色惨白的上阳郡主，身上也早已经湿润。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这里等了一晚上，是想看看三皇子回不回来，还是其他。

现在他不做他想，走过去抱起上阳。

“太子哥哥。”

上阳抬头看着同样狼狈的马子隆，突然感觉道十分委屈，大哭起来。

“以后，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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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变白，不久太阳升空，三皇子子澹才匆匆赶来，河边却空无一人。

他来晚了。

有的人不值得等待，有的人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在等待，有的人只有错过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