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为什么不躲？”
“成王败寇，朕输得起。”
“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镇北王念旧，不会杀我，况且杀了我，你们没法活着走出长安。”
火光之下，李世民显得很平静，灰白的发丝散落，令他看起来微微有些狼狈。
“噌——”
林川收回了剑，沉默之间，忽然挑眉问了一句：“世民，当皇帝什么感觉？”
夜色沉寂，苍白的月光垂落，映照在地面上，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凉意。
在这个时候问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会让人觉得林川造反，好似蓄谋已久似的。
李世民没有回答，只是忽然说。
“林川，朕好久没喝酒了，陪我喝一杯？”
林川微微一笑，还好他备了酒。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玄成去拿酒！”
林川淡淡的说了一句。
魏征身躯干瘦，可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从马匹上拿下来两坛酒。
李世民接过酒坛，封泥还没打开，握在手里晃了晃。
“醉仙酿，武德九年的酒。”
“大哥死后，皇家便没有再产这类的酒。”
“这是东宫里那一坛吧？”
说话间，李世民已经将封泥打开，酒香扑鼻令人口舌生津。
“不错，李建成死后酒方便失传了，世上便只剩下这两坛。”
“我请你喝酒，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林川拍开了封泥，朝着李世民示意。
两个酒坛轻轻一碰，“噹”地一声，十分清脆。
“咕咚，咕咚……”
皇帝和反贼，在大火纷飞的长安城中放肆豪饮。
数万大军的戒备下，显得有些怪异。
“呼，好酒，朕倒是念了好多年了！”
“只可惜，喝完这一坛，世上再无醉仙酿。”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握着酒坛，双目流出惋惜之色。
虽然发丝凌乱，可依旧无法遮掩他帝王威严的气质。
“你还没回答我，当皇帝什么感觉？”
林川席地而坐，朝着李世民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下。
李世民，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和林川对坐下来。
“苦啊，说不出的苦。”
“不如当秦王来得痛快！”
李世民眯着眼，低沉的嗓音似乎有些激动。
“朕每日睁开眼，便有着数不清的事情。”
“财政、吏治、民生……”
“我有时候就想，朕是不是就不该当这个皇帝！”
“可朕……没得选！”
林川摇了摇头道：“世民，高处不胜寒，你不是没得选，而是不敢选。”
“你怕我，忌惮我，我活着你就会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你就会觉得，这大唐顷刻间便能易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也许你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你不是一个好皇帝。”
“你可以削我的兵权，驱逐我的门生，可你……不能要我的性命。”
林川的声音越发的寒冷。
“我说你忘恩负义，你认否？”
李世民重重地叹出一口气道：“我认，若没有你林川玄武门兵变，没有你渭水设伏，我李世民不可能活到今天。”
“没有你林川，远渡重洋，东征高句丽，我大唐不可能有今日繁华！”
李世民眯着眼睛，语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瞳孔骤然放大，眼里满是血丝！
“可朕……容不得你！”
“你太过于优秀，古往今来，圣贤兵家，都及不上你！”
“你振臂一呼，便能引来数万大军，即使抛家弃子也要追随于你！”
“棉衣与红薯问世，天下百姓都在传唱你的功绩！”
“民心所向，百官赞扬！”
“林川，我的林帅！”
“你是众望所归啊！”
李世民缓缓站了起来，死死地望着林川，指着自己的胸口道。
“你再看看朕，在百姓眼里，在天下人眼里，朕就是那个杀兄囚父，引来天罚的罪人！”
“旱灾、饥荒、洪水，那都是朕——”
“是朕德不配位，引来的灾祸！”
“你知道这些年天下人都在说什么吗？”
“他们说，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李世民几乎咆哮着说出这番话，双目猩红！
他拎着酒坛，又狠狠地灌了自己几口。
酒水顺着灰白的胡须滴落，一口饮尽。
“砰！”
酒坛被狠狠地摔碎！
李世民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凌乱的发丝被夜风吹起，好似疯癫了一样。
“林川你厉害啊！”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呵呵呵……”
“我看，你是从来没把朕，放在眼里！”
“不，你是没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你以为你是谁，泱泱大唐，你还不是朕的子民！”
“我李世民难道离了你，就活不了吗！”
“你远渡重洋那几年，又如何！”
夜色深邃，林川叹息一声，闭眼摇头。
他知道，李世民依旧陷得太深了，那是来自对他才能的恐惧。
于是他站了起来，望着李世民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敢跟我赌吗？”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赌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当年我北伐突厥，只要我打下的疆土都是我的封地！”
“我这个镇北王，如今也该离朝了吧？”
李世民呼吸一窒，竟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林川淡淡道：“没什么，你不是说离了我林川，你李世民依旧能支撑这贞观盛世吗？”
“那我就跟你赌，我在北地经营三年，到时候依然吊打你百万唐军！”
“到时候，我若是觉得你这个皇帝做的不行——”
话到这里，林川冷冷一笑：“那就换一个人来吧！”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被气的连连冷笑道：“好，好啊！”
“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那荒原上练出怎样的兵马来！”
“李靖，开城门，让他们走！”
李靖吃了一惊，他知晓林川究竟有多么恐怖，若是这时候让林川走了，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为大唐留下一个可怕的强敌！
“陛下，不可！”
“铮！”
龙泉宝剑出鞘，架在了李世民的脖子上。
魏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开城门！”
李靖呼吸一窒，他实在不敢拿李世民的生命冒险！
只好让开了道路，一路随着林川等人走到了城门处。
“打开城门！”
李靖无奈的高呼！
“轰隆隆！”
城门卫得令，将巨大的铁门缓缓推开，一骑骑黑甲骑兵，鱼贯而出！
林川翻身上马，目光复杂地望着李世民道：“李二，这是我亲手缔造出来的盛世，三年后我回来取！”
说罢，策马而去，在清朗的月色下缓缓消失！
长安城中，大火依旧，皇宫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李世民望着林川远去的背影，一下子似乎苍老了许多。
魏征的龙泉剑还架在他的脖颈上，因为剑刃的锋利，李世民的咽喉已然渗出一些血来。
“玄成，林帅走远了，可以放开朕了。”
李世民叹息般对着魏征道，这是他最信任的谏臣，朝堂宰相，没想到最后竟然背叛了他。
“得罪了陛下，还请陛下委屈三日，等林帅到了北境，您就可杀臣了。”
魏征提着剑，没有追随林川离去，这是他的决定，也是对林川提出的唯一条件。
李世民淡淡道：“朕为什么要杀你？”
“你没有林帅那般逆天的才能，朕放得下心。”
“朕不会撤你的官，三日后照常来上朝便是。”
魏征一愣，然后叹道：“林帅说的没错，陛下你是个合格的帝王，但不是一个好皇帝。”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朕倒是觉得，林帅这是在夸我。”
紧接着，他又幽幽道：“只是朕……没得选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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