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文明树 第二章 天寒地冻

冷，刺入骨髓的冷，寒风无处不在，执着而残忍地索取着世间每一丝每一毫的热量，若是偶尔间接触到飘落的雪花，极度的冰冷所带来的刺痛却会给人以温暖的错觉。

叶修恢复意识后，不停的打着寒颤，他所处的地方离火堆有些远了，披挂的草叶兽皮根本起不到保暖作用。因为兽皮未经鞣制，穿了一段时间后就硬如石板，也就不可能贴合皮肤，挽留温度。另外，对叶修来说，没戴口罩，没穿裤子已经不是一种错觉了，他已经怀疑，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下那啥会不会冻出障碍。

打量周围环境，的确是梦中所见的山洞，挺宽敞的，有小型体育馆那么大，大概高七八米，但洞口离顶部也就两米多吧，估计挖的时候是从洞口挖进来只挖两米高，扩展了空间后由地面向下挖。山洞整体近似偏狭长的椭圆，宽约十米，长二十来米，铺了一些枯草和兽皮的地方离洞口最远，叶修现在就躺在这里，身边还有五个同龄的小孩子。

可能穿越耗时太长吧，叶修梦里的幼儿最后顶多两岁，现在的身体却大致四岁，两岁到四岁间的记忆混沌难分，就吃睡的一些零碎画面还算清楚，其他的就得仔细回想。值得庆幸的是，叶修尝试说话时，虽然习惯地说出汉语普通话，但只要稍加注意，同义的原始语言也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里，就像掌握的英语一样。

叶修爬了起来，走向在火旁忙碌的成年人们，他们中的男人多在用石斧将猎物劈成大块，用树枝穿了在火上烤，女性在摘几乎算是一棵树的断枝上的果子，青黑色的，有点像枯萎的苹果，奇怪的是，她们竟也把叶子摘下来和果实堆放在一起，那叶子针状，犹如多肉，想来是能吃的。现在算是凛冽寒冬，他们还能捕到猎物，采集到这奇异的果实，看来不太缺食物。

“阿姆，饿。”叶修忍住羞耻喊了名叫枝的女人，撒娇般讨要食物，成功收获了一块烤肉和带有几个果子的小枝杈，然后便被枝打发到一旁。不要误会，枝并不是叶修的母亲，在记忆里，哺乳过叶修的女性不止枝一个，在这个部落里，幼儿是集中抚养的，所以有不同的女性哺乳、看护孩子们，孩子们就会叫大人们阿姆或阿父（当然也可以叫名字，不算讲究）。

叶修是弄不清父母是谁的，之所以找枝，当然是因为枝一向温柔，而且是部落里最漂亮的。说来庆幸，这里的人不是固有印象里下巴前突，总咧嘴呲着黑黄的牙那样子，而是几乎和现代人一模一样。怎么说呢，他们大多身材健美，腹肌，人鱼线什么的不要太普遍，如果好好洗澡理发，换身现代的衣服，甚至比现代人更养眼，嗯…好吧，最好也美白护理一下，他们风吹日晒雨淋的，皮肤偏黑且粗糙，不能说丑，但也称不上美。

应付了肚子，坐在较为靠近火堆的地方取暖，叶修脑子也没闲着，梳理记忆，对应环境，熟悉身边的人，叶修尽心接受着崭新的世界，亦希冀世界接纳他来自异世的灵魂。

第二天，叶修开始了来到这里的第一项工作：鞣制兽皮，制作衣服。

没办法，部落的人怕点燃干草，火堆离睡觉的地方是极远的，晚上都是抱团取暖，叶修忍不了身边人的味道，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脸都冻青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要紧的是保暖而不是医药，这里可没有明确的春夏秋冬，代替的是各将近六月的热季和寒季，两季相交才会有短暂半月的春秋，也就是说叶修还要忍受五个多月的寒冷。这里的植物和动物是适应了气候，不分寒暑地生长发育，结果繁殖，但相对来说，人类可没那么强悍，来自地球的叶修就更不用说了。

叶修昨日注意到首领炎领着男人们肢解猎物前已经用石刀、石斧类的工具将兽皮剥下，且随意丢成一堆，看着令人嫌弃。往常就是交由女人清洗，挂着简单晾晒后便投入使用，未经鞣制，很快就又干又硬，使用寿命极短。

叶修取了大小合适的几块皮毛，黑色的，比兔毛稍硬，用石片仔细刮下残留的油脂，也略作裁剪，准备做成衣服，又拿了极大的一整块，黄色的，同样处理，来做被子。

收集的油脂和昨天被强塞到叶修手里要他烤来吃的脑浆，全被均匀的涂抹在刚刚经过简单烘烤的皮子上，然后再反复揉搓捶打几小时，兽皮就变得较为柔软。事实上，这样就好了，只要洗掉残留的脑浆和脂肪，等些天就能用。但是，叶修被冻的太惨了，必须追求急功近利，所以又点了火，特意不支起木枝而产生烟雾，来熏烤皮子。

这是油鞣法结合烟熏法，能使毛皮中的蛋白质变性，让皮革柔韧，两面起绒，绒毛细致有丝绸感，还有很好的延伸性，吸水性，透气性，干后不变形。

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好？叶修看着花了一天做出来的、惨不忍睹的皮子，已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没实践经验啊！有的地方揉的力道不对，掉了大块的毛；熏烤的时候距离没把握好，焦黑一片。虽然总的来说柔软了，比现在身上穿的、地上铺的好很多，肯定更耐用，但还是感觉很失败啊，别的男猪脚为什么就那么手巧呢！

裹着勉强能用的兽皮，叶修温暖的进入梦乡…

一大早，叶修趁枝等负责看管孩子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山洞。洞外只有小片勉强算是平旷的空地，分布着怪形怪状的巨石，零散的长着丛丛灌木，往远看，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树木高大挺拔，直插湛蓝云霄，树的间隙仍是高大的灌木，还有些蕨类植物，却也是遮天蔽日，有的比树木还要高大，雪花覆盖下，竟然还是墨绿一片，真是令叶修大开眼界。尽管冰天雪地，仍有此起彼伏的兽吼，让人感到既渺小又豪迈。

然后叶修就灰溜溜回了山洞，他觉得他是傻了才会自大到认为，作为小屁孩的他能一个人找到可代替线的藤类植物。崎岖地形，毒虫野兽，严寒入侵，就外面的环境，他出去，分分钟没命。

叶修不太情愿接近炎，但眼下也只好慢慢挪到炎身边。作为部落首领，炎是个铁塔般的汉子，浑身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到他身前，就犹如逼近一座将要倒塌的山，特别是他身上洗不干净的血渍，隐隐约约的甜腥味，实在令人不适。

“炎，我想到一个办法，能让族人不再寒冷，但我需要又细又坚韧的藤蔓，最好是干枯的，这样更不容易断，你能帮我找到吗？“叶修仰头，一脸孺慕，两眼真诚。

“好“，没有怀疑，没有询问，炎面无表情，低沉应了一声便出了山洞。

打好腹稿，甚至准备编造自己梦见了白胡子老爷爷的叶修甚是懵逼，怕不是幻听吧！再次梳理记忆，叶修才有了答案。

炎不是部落里土生土长的人，原本也不叫炎，两年前被前任族长救回来时，全身是伤，奄奄一息，后来似乎是部落遇上了危机，炎挺身而出救了族人，但是族长濒死，托付炎照顾族人，炎就按照惯例改名为炎，成了炎部落的族长。想来炎是个有故事的人，身手高强，佑护了炎部落五十来人安稳生存。虽然面上沉默寡言，但为了报恩，炎十分关怀族人，狩猎拼杀多是只身犯险，而且别看炎面含凶煞，在叶修看来，他是很爱护小孩子的，只不过算是外来者的炎，与族人间总还是存在隔阂，小孩子几乎不敢和他说话。

这一次炎的应许，不是信任叶修能解决问题，而是出于族长对族人的包容、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异世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且这温暖绝不廉价。

“哈，我会是个心善好少年“叶修边做了个决定边这样想。

针是昨天就做好的，或许也不能称作针，不过是将洞里损坏的石铲互撞，捡了便于手持且带有尖的，打磨后能用来刺孔的而已。针眼是不可能的，对手残党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炎带了大量藤子回来，多种多样，堆在叶修面前，颇为壮观。

叶修通过拉扯感受，最后选了两种藤类，韧性很好，完全可以胜任线的缝连作用。

拿一块大兽皮做主体，两块小的卷了筒做袖子，刺了孔，穿了藤，做成类似风衣的样子，极为粗陋，只能说凑合穿，但胜在厚实紧身，保暖御寒。又拿了几块，卷筒拼接，硬是成了两条裤筒，缝在极别扭的裆上，算是裤子。

最后，叶修把成品递给炎，“炎，这样穿，胳膊穿过去…”

炎是不会在意穿起来多丑的，也忽略了不太合身的束缚感，在感受到全身覆盖柔软皮毛的温暖后，他那黝黑严肃的方正面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当然还有毫不遮掩的舒爽。

晚上部落聚集准备食物时，炎站在石台上。

“我的族人，你们从此将不畏严寒，捕猎、采摘、生育、警戒，再不受限！这一切来源于叶…叶修，他处理了堆积的兽皮，制成了——衣服，穿在身上，就不会感到冷！我们炎部落受火神庇佑，这就是神降下的指引。今天晚上，我们食饮不禁，庆贺狂欢。”

叶修感到蛮羞耻的，他改了原来的名字“叶”为“叶修”，可没想到浓眉大眼的炎这么会忽悠，硬是联系上了神明的庇佑，告诉族人制作衣服、更改姓名是火神的指引。

正尴尬着，枝却跑到身边，欢呼着抱起了叶修，还招呼了雀、云朵等人，把叶修抛来抛去…

叶修索性放开了，被洞穴里热闹的气氛所感染，学着族人吼叫着挥舞着，享用甘甜的果子，喷香的烤肉，也和族人们一起大声呼喊着。

炎那里也围了很多人，艳羡地看着他穿着的衣服，都是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必须要说明一下，此时的炎多么高兴最先得到兽皮衣服，以后就多么后悔接受了这件礼物。因为制作衣服的任务分配给了具有先天优势的女性，枝、雀、云朵，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管是鞣制还是缝合，手艺方面都甩了叶修十好几条街。所以毫不奇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炎穿着最丑的一件兽皮衣，叶修穿着第二丑的，不过第二丑可比第一丑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