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缺怒 第九十三章 突如其来

“师兄、师兄，快醒醒，你听说了吗？檀香山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今早有人跳楼了……”小师弟王凯俊，一大早脸都没顾上洗，就冲进实验室。

通宵未眠的何壹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稍事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他再也顾不上疲惫的身躯，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给林知易打电话，虽然他深知林知易无论从内心精神的强大程度还是到他自身的财务能力。

都不会轻而易举做出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但他还是紧张到掏出手机的瞬间就掉在了地上，因为昨晚自己很忙，林知易也没有过来找他，他还是不免担心起来。

何壹拨了几遍电话都没打通，让一颗本来悬在胸膛内的心脏，立刻提升到了嗓子眼儿，他简单吩咐了王凯俊几句话，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就直接穿着白大褂直奔地下车库，以在车速和红灯极限控制的范围内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林知易所在公司的办公大楼金融大厦。

这座办公大楼，要不是之前林知易硬是开车带他来参观了自己的新办公室，他还真是没有来过，在今天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恐怕开导航更让人心思烦乱，何壹心中懊悔极了，以后无论如何怎样忙，都要了解林知易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清楚的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林知易的公司在这座办公大楼的最顶层风景相当的好，360度观景平台，要是在平时足以让同级别的公司大佬们羡慕不已，然而今天何壹在等电梯的时候，却发现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到达顶层，刚一跨出电梯厅就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转过转角何壹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年长女性，正拉着一位西装套裙波浪长发挂着公司工牌的女士，控制不住的发问，问题自始至终无限循环，“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走了呢？公司必须给个说法呀。”

另外，旁边地上靠墙斜坐着一位肚子凸出的年轻女士，披头散发，胡乱在睡衣外面套着一件驼色羊毛衫，两眼空洞止不住的掉眼泪，脸色苍白尽显难过和无望，看得出她已经被现实无情地出卖了。

不管曾经她得到了怎样的山盟海誓，如今一举幻灭，从此后生活将要举步维艰了，她是高高在上的方佩仪，是林知易亦师亦友好兄弟的妻子，他们以前经常聚会，算得上很熟。

看见方佩仪如此，何壹大底上也猜出了跳楼的人很有可能是沈如凡，他很难过，但从自私的角度来讲，胸腔中一颗高高悬起的剧烈跳动的脏器可以稍稍归位一些了。

在此之前，林知易在他心中是一个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男朋友，高中时代就守护着自己和家人，护着他完成学业实现梦想，护着他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护他护得明目张胆，以至于罔顾家族长辈的安排。

而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会遇到困境，何壹懊恼自己的粗枝大叶，好在现在可以挽回，他要用自己的羽翼为男朋友遮风挡雨。

何壹走过去想对方佩仪和沈如凡的母亲说些安慰的话，可是那些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的话还不如此处无声胜有声，他脱下白大褂叠起来给怀孕的方佩仪垫在背后。

然后就站在公司大门外等待林知易，同时做一个后备医务人员，看守情绪失控的方佩仪和沈如凡的母亲，以便能够为她们提供及时的医疗服务，这是他现在唯一所能做的。

门口人来人往，有警察出入，有监管部门往来其中，有记者堵门采访，所有人和声音都仿若隔世，何壹听不见看不见，有时候一个人可以挡住千军万马，挡住这世上的五彩缤纷。

窗外华灯初上，周围超高层建筑外墙上的霓虹灯闪烁灿烂，还有告白的浪漫话语一遍一遍反复播放。工作繁忙的何壹除了陪母亲住院，从来没有过等待这么久的经历。

他好像看到林知易每次出差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看见别人家灯火万千，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却毫无察觉的在实验室挑灯夜战，顾不上修整还要赶来看自己，异地处之何壹觉得自己讨厌透顶，自私透顶。

“听妈妈的话……”何壹手机铃声响了，他回过神来连忙从裤子荷包里掏出手机，看见那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名字了，眼眶竟然有点酸胀，刚一接通，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话了。

“何壹，着急了吧，我看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我们公司……”林知易说着话，推门而出，何壹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他。

几天没见，这个阳光明朗、自信心爆棚的运动型青年才俊，已经长满了络腮胡查，向来精致入微丝毫不乱的头发也泛起油光，要不是高级定制的衬衫西装，这会恐怕早就变成百褶款式了。

“何壹，何壹……你在听吗？我这里调查一结束就回家，别生气……你在听吗？”林知易只听到电话里何壹粗重的呼吸声而不说话，他以为何壹肯定生自己的气了，心急如焚，正待想着怎么解释让他既消除对自己担心，又不至于把公司的困境全盘告诉他，让他胡思乱想。

“我在，一直都在……”林知易听着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仅是从电话的无线电波中，也是从空气中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两人四目相交，穿越哭闹、议论纷纷的人群。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像极了当时那个网咖门前的夜晚，也是这样两个人毫无避讳地看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关进自己的眼睛不放出来。

两人同时给了对方一个直达心底的微笑，何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他穿越人群一把拉住林知易的手腕，把他拉进自己并不宽阔的胸膛。

紧紧抱住林知易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心里，林知易感觉呼吸困难，不过也让他在这么几天暗无天日的压抑中可以探头出来透口气一样，让他稍稍有一丝喘息。

也有一点点得意，他这个男朋友平时可谓是各方面出类拔萃，和自己并驾齐驱，在这段感情中好像自己投入的也更多，虽然心甘情愿，但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谁都会幸福。

短暂的幸福过后林知易心中挥之不去的难过和内疚就淹没了他，他也仅仅搂住何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何壹感觉到了林知易的压迫感和万箭穿心的蚀骨之痛。

“知易，我知道你难过，凡哥的事我都看到了，人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这几天我会照顾好嫂子和阿姨的。”何壹用手抚摸着林知易的后背，由于胸腔剧烈起伏引起后背也有规律的上下扩张、收缩，在得到何壹的抚慰后，逐渐有所平复。

“嗯，我明白，我只是懊悔，应该多陪陪他，要是早点发现他极端的心理，我就是拉也把他从天台上拉下来，操作的每个步骤都是我们俩人做的，抗也会抗过去，怎么就一个人走了一条不归路…”

林知易压低了声音，埋在何壹的颈间，冰冷的泪水流过何壹的脖子，何壹心疼的不能呼吸，向来强大的林知易这会脆弱的像一个小孩子。

“我明白，一切都会好起来。”何壹勉力挤出一个同样带着泪水的微笑，他想给林知易一点点鼓励。

这一抱，抱了很久，等到两人都因为动作僵硬而放开彼此才发现周围的很多人都在看他们俩。

两位身高腿长、仪表堂堂的帅气小哥哥抱抱竟然吸引了好多周围人的眼球，本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在这样一个人员密集且负能量绕行的封闭空间，他们两这一抱更像给了大家一个时过境迁的安慰。

“壹哥，先回家吧，我们公司正在接受监证会封闭调查，这两天大家都不能随时离开，我也是请了假才出来给你电话的，一开机，你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差点把我手机给轰炸了，真着急了吧，我现在也不能给你好好解释，先回去吧，帮我照顾嫂子和阿姨，等调查结束我就去看她们？”

林知易用手给何壹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还在哭闹的方佩仪和沈如凡的妈妈，他很想走过去安慰她们，可是这会过去只怕她们睹人思人，更加伤心难过。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何壹在林知易耳边动情的说道。

“知道，壹哥不差，我也不孬，就算天塌了，跳下去那个也不可能是我，你说呢？”林知易鼓舞一口气说给何壹听，也说给自己听，说完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看到了林知易，何壹情绪平复了很多。

这两个人在一起也都是很多科学常理不能解释的，因为他们两个人，每一个都比另外一个更加的理性，那些个心如止水，宠辱不惊，去意无留，云淡风轻的形容词用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但也无法解释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这样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

一直等到方佩仪哭到筋疲力尽，沈如凡的妈妈嗓子完全嘶哑，两个同时失去保护的女人才停下来，心如死灰的呆坐在地上。何壹才上前扶起二人将她们送回了家。

第2天何壹回到实验室，仍然可以心无旁骛，一门心思的专注实验过程。这稳定的心态让他的带教学生和师弟师妹们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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