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缺怒 第三十九章 别具风味

两个人骑上单车一同出发，何壹稍前，“林知易到底是不是吃错药了，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想方设法和我靠近，有什么企图，难道是居心叵测、包藏祸心，也不对啊，所谓见色起意、见财起意，自己一来是个男的，而来确实没什么财可以外露，而且他帮自己练习听力提高英语成绩，除了让自己陪他读书，并没有过分的要求，解释不通，伤脑筋。”

一路上，落日的光穿透香樟树茂密的叶子，炙热的战斗力也被削减几分，骑车带起的风有一丝凉意，“何壹，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林知易和何壹相差四分之一个身位，他目不斜视的盯着路。

“不好意思，没有，我要是有貌美如花的妹妹，也不会把他嫁给你的。”何壹想把天聊死的节奏。

“哦？说说看呢？”林知易还想让这个话题起死回生。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我妹妹肯定这样回答你啊。”

“你又不是你妹妹，怎么能越俎代庖。”

骑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到何壹家的老旧小区了，小区巷子里人来人往，小食店里坐满了吃客，几个小孩子在楼幢之间追逐打闹。

“何壹，回来了啊，你爸爸今天还替人值班啊？”邻居大爷穿着圆领老头衫拎着垃圾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王伯，你这么早就吃完饭，出来散步了啊？”何壹推着单车往集中停车的地方走过去了，“我马上到家了，你怎么回去？这里和你们家穿城而过，打车也得40分钟才能到，不让你送，你非得来。”

“都到你家了，不请我上去坐坐？”林知易反客为主。

“哦，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套路的，走吧，上去一起吃饭吧。”何壹勉为其难地发出邀请。

林知易和何壹一起进入逼仄的走道，走廊上的灯要用力击掌的声音才能点亮，每家入户的门外都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好多条线，墙壁泛黄已经看不出白色，上面因为重复的将贴上的广告撕下来，很多已经将抹灰撕下来露出了水泥的颜色。

“进来吧，”何壹把门打开，拉开了客厅的灯，“我妈妈身体不好不能一直开空调，你将就一下把。”林知易跟在何壹身后走进了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里的沙发上面铺着一块洗的干净的碎花布，小小的圆桌放在前面，水泥地面被拖布拖地发亮。

“你先坐会，我去和我妈打个招呼。”何壹放下书包，轻手轻脚地推开主卧的门，一盏昏暗的台灯从推开的门里面露出来，“妈，我同学来了，待会咱们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何壹的妈妈躺在床上。

“何壹，家里来同学了，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回来，妈妈也得收拾一下，不然你同学见了笑话。”蒋艳玲努力地坐起来，何壹上前扶住她，“没事，妈，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也是临时来的，你披件衣服就可以了。”何壹拿起一件薄衣披在妈妈肩上，“妈，你不舒服就在卧室吧，待会我做好饭叫你。”

“嗯，妈妈就在房间吧。”何壹很多年都没有带同学回家了，蒋艳玲也不想自己不修边幅的样貌让何壹的同学见笑，她倚靠在床头，“何壹，同学来了，你做点好吃的招待人家。”

“嗯，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吃什么他就跟我们吃什么。”何壹帮妈妈摆好姿势，就关上门来到客厅。

“想吃饭，就得帮忙，来吧。”何壹一点也不拿林知易当做客人，“帮我把菜摘了。”说着将一把上海青递给林知易，林知易第一次收拾吃饭之前的蔬菜，他拿着这一把蔬菜无所适从地看着何壹。

“看我干吗？让你把菜上的烂叶子、黄叶子摘下来，把菜分成一瓣一瓣，这总会吧，我的少爷。”何壹边说边给他示范了一下。

“嗯，阿姨身体怎么了？”林知易看似随意地问何壹，其实心里早就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类风湿，好多年了，越发严重，手、脚都开始变形了。”何壹努力平复自己说话的情绪，说完他走进了厨房，林知易拿着蔬菜也和他一起走进厨房，只见何壹轻车熟路地拿出冰箱里的青辣椒和肉，用清水洗干净放在了案板上，盛出一小杯米放在电饭锅里按下开关，然后拿出刀将青椒和肉仔细地切成丝。

“喂，我来摘菜吧，让你这么摘下去，菜叶子全没有了，没摘过菜啊？”何壹从林知易手里抢走了上海青。

“我还能帮你干些什么？”林知易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做些什么。

“去客厅等着吧，别添乱就行。”何壹看着这个主动要来做客的少爷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能参观一下你的卧室吗？”林知易总算找到一点自己能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步一步套路了何壹，跟着何壹回到了家，这时林知易的电话铃声响起来。

“妈，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你跟爸爸说一下，我在同学家里……男同学，一起来讨论问题的，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回去再说。”他按断了明显还没有说完话的听筒。

“去吧，不要偷我的学习资料，我怀疑你今晚来我家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来了解你最大的竞争对手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过你未必能得逞，我隐藏地可深了。”何壹又露出林知易喜欢看的表情。

“你会让我这么处心积虑吗？那下次你到我家，把我的资料也偷来不就公平了，反正我家住哪里，你也摸得一清二楚了。”林知易双手环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去参观吧，我的少爷，我要炒菜了。”何壹把林知易推出了厨房，关上门，只听见“刺啦”一声，葱香味道蔓延开来，林知易从未踏足过厨房这类粗加工场合，他看着何壹如鱼得水的在里面操作，男孩子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下一颗火热、早熟的心，和别人特别是林知易圈里的人大相径庭，这种不同又让何壹身上增加了一种温暖的色彩。

林知易走进敞开门的卧室，局促的房间，房间里是何壹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单人床，床的旁边就是一张用了很久的书桌，书桌上稍显凌乱，桌上靠门的这边堆起高高的书，靠窗的一边，打开的本子还未合上，一支笔疏影横斜的躺在本子上，这种乱的程度很容易让人想起何壹一早来上学时，细软稍黄的头发睡觉时被压乱的样子。

旧的复习题册，上面原本已经写满了上一届主人的笔记，再加上何壹的笔记，密密麻麻的字迹，甚至有点看不出原题了，厚厚的草稿纸正面、反面能够利用的空隙已经几乎全被沾满，和自己成绩相当的人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可窥见一斑。

“少爷，来吃饭吧。”何壹把两菜一汤端到了桌子上，“帮忙盛一下饭，这个要是再不会，就天理难容、罪大恶极了，可以直接扶摇直上九万里去，简言之就是可以飞上天了。”

林知易走进厨房，理亏地拿着准备好的碗和铲子盛饭，米饭上居然还撒了些许黑芝麻，看起来像一个长相普通的姑娘精致地打扮了自己，闻起来搀着芝麻味道的米饭更加香气四溢了。

趁着盛饭的间隙，何壹走进主卧去叫妈妈出来吃饭，蒋艳玲已经换过衣服，把自己的头发梳理整齐了，并且拿出很久没有用过的粉擦在脸上，更显得皮肤病态的白，依然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整个人年轻时的绮年玉貌，何壹继承了的妈妈的长相，清秀俊朗，也继承了她的纤瘦，他搀扶着妈妈从卧室出来时，两个单薄的人一高一矮，使林知易忍不住站起来想去帮忙。

“阿姨好！我是何壹的好朋友林知易。”林知易站在另一边也学着何壹的样子轻轻搀扶着蒋艳玲，两个人将她放在沙发上。

“林知易，好…好…何壹很久没有带朋友回来了，他从我生病以来就很少和同学们一起玩，总是照顾我，放假又要去打工，你们俩是好朋友就要相互照顾，他的性格有些孤僻，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是我给他的压力……”蒋艳玲的话被何壹打断。

“妈妈，再说话，菜都冷了，快吃吧。”何壹说着给妈妈夹了一筷子肉丝。

“吃吧，少爷，不喜欢的话只有将就了，谁让你不请自来的。”何壹招呼林知易的话也不怎么中听。

“青椒肉丝味道不错，有一种酸辣，你放了什么作料？”林知易竟然吃出了味道不同之处。

“秘方，概不外传。”何壹又一次表达了对林知易不请自来的抗议。

“何壹，怎么这样没礼貌？其实就是放了一些泡辣椒，我们家自己做的泡菜，你要是喜欢，就让何壹给你拿一点回家。”蒋艳玲挤出笑容对林知易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用客气，阿姨，我就是随便问问。”林知易在何壹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尴尬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给他干什么，他家里满汉全席也是有的，不缺这个，妈，你吃你的。”何壹又给妈妈夹了菜。吃完了饭，林知易抢着去厨房刷了碗，洗得倒干净，毫无节制的用水让何壹看着心疼，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林知易人生中好几个第一次都奉献给了何壹家里的厨房，何壹很想问问他，小学的时候“第一次xxx”的作文都写了些什么。

收拾完，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月朗星稀，小区里的老人、小孩都出来乘凉，三五成群、声音闹热，小区根本没有围墙明显的划分与周围道路的界限，也没有地下停车场，小轿车、电瓶车、自行车甚至还有小孩子的推车都挨挨挤挤地摆放在一起，使得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几乎瘦身成了何壹单薄的身体。

“去城东大道吧，我送你过去。”何壹走在林知易身侧，双手插兜，“你说咱两个大男人在这么皓月长空的晚上出行，真是辜负李白大诗人对月亮寄予的情深源浅。”

“不然呢？你想拉着我的手，你侬我侬，花前月下？我到不介意。”林知易刚说完。

“啧…你他妈到底是谁，是夏澄还是林知易？怎么连说话口气都一样了？”何壹歪着脖子看林知易。突然他的余光里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停下来定睛一看是方芳，还是小巧玲珑的样子，穿着稍显成熟的衬衫短裙，圆圆的大眼睛也一眨不眨的正盯着何壹。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没有发出声音，转眼看见了倒退回来的林知易，最终也没有说话，何壹停下了一分钟后，回头伴着林知易继续往前走，方芳也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闻，“你难道不想问点什么？”何壹能够猜得到林知易胸口憋着的无数疑问，他想着要是林知易开口问就把他怼死，可是林知易这一次出奇的沉得住气，何壹反而有点不屈打也能成招的意思。

“问什么？你能猜到我的故事，我就不能举一反三了，不用问也能知道个七上八下，十之八九了。”林知易是用了洪荒之力才压下了破胸而出的十万个为什么，他知道何壹的性格，现在问根本时机不对，别问，问就是死路一条。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到很多人，有跟自己擦肩而看不清楚脸的人，也有跟自己命运相交同行一段时期的人，都是缘分，只是深浅不同。

深时，便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浅时，只能猝不及防、稍瞬即逝。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