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座天狼星之黑洞来客 第五十五章 美丽的童话世界

众里寻她千百度，不得见，原来是有恶蛟这个鬼东西。仅凭武力值，肖占峰和降魔刀或许可以一战，绝无胜算，因为武器伤不了牠；若论智力，这怪物有避实击虚、虚虚实实、声东击西之能，可怕的是，哪怕牠强大到没有对手，牠也不会硬碰硬，总是在对方最弱的时候出击或攻击对方的薄弱点。这东西还是生物吗？

湛蓝的湖面突然生动起来，一个金色的身影从远处的水面下隐约而来，速度极快，近了，又似海豚一样跃出水面，是刚才那个鱼人。他的后面有很多鱼人，纵跃起伏，叽叽喳喳的嬉戏而来。是的，是声音，人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却是实实在在的人的声音。近了，静了，当先那鱼人慢慢的从水里站了起来，看一眼巨石上的肖占峰，然后，静静的盯着赵沨看。有眼皮，很薄，有黑瞳，很晶莹，仿佛有泪。他的身后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和他一样的鱼人，有魁梧的，也有体型和赵沨他们一样的，还有，娇小的。他们和领头鱼人一样，看看张从武，看看南二，在肖占峰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看向赵沨，没有眼白的黑瞳晶莹着，留着泪。

人群颇艰难的走上沙滩，对，是艰难，远不连贯和自然，更远不是水下一般灵活。领头的鱼人双手合十，一句含混的人语后匍匐下地，双手合十。是的，匍匐而——跪，他们的膝盖已不能弯曲，齐齐的在沙滩上匍匐了一片。有嘤嘤的哭声，继而嚎啕大哭，五百多年的沧桑啊！在此刻倾泻而出，悲天动地。这是弱者向强者的倾述，又有不甘和委屈：“王......”只能说是勉强听得出是个“王”的气流音。

是的，赵沨是王，不，他是王的嫡系子孙，他身上有王的血统。继而，这些鱼人又向肖占峰施礼。是的，肖占峰不是王，但他是神，战神之神。赵沨热血沸腾，转头看天，天蔚蓝，但泪水倾盆，流不尽赵家五百多年来的心酸。良久哽咽，问：“你、你们还好吗？”

当然不好，哭声更大，声音更悲怆。领头鱼人摇头，手举起，悲声压抑了些，显然是这群人鱼的首领。他指指自己咽喉，嘴里发出不连贯的“吱呜”声音。赵沨明白了，这是他们声带退化了，是不能言语，不禁黯然：“家人们，请起身。”

几百年的坚守终于有了结果，但梦中的她却是亦人亦鱼，无发和蜕化了的耳垂、鼻梁，双臂举起腋下已经有璞，像翅膀。手掌硕大，有些指间已经有粘连，形似璞。不伦不类，唯一欣慰的是他们还有羞耻心，都栓着和首领一样的树皮或兽皮围裙。有娇小点的，乳间有形似女子束胸的织物，显然是雌性的了。

悲欢离合，相见是悲，那是委屈和不甘。亦有喜，那是几百年后的重逢，虽然来得晚，却终于是来了。人鱼的悲声渐渐被喜悦替代，人群里又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起身后的人鱼开始认真大量这些真正意义上的人，有稀奇，也有和自己做比较的，终于是云开雾散。

那些娇小的雌性人鱼胆子要大些，或是更好奇，与人间无二。她们趔趄着向前，有不下三十个之多，在离几人十几米的地方站住了。和建江见过的人鱼一样，头上无发，有轻微的凸起，无眉，眉骨下一双硕大的黑瞳起码占据了以下三分之一的脸，美丽的黑瞳。嘴很小，微微凸起，像极了邻家女孩生气时的模样。许是水里来去的原因，她们的胸部都很丰满，还有盈盈一握的腰肢，虽然布满金色的鱼鳞，却远比雄性要细小得多，密密的，泛着温柔的光——美丽的人鱼。她们嘴里发出含糊的“王”的声音，左偏偏头，右偏偏头，晶莹的黑瞳眨一下眼，很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赵沨他们，很无辜，很心痛。赵沨伤感，发誓穷其一身也是要把他们迁出去，不死不休。

张从武置身神话，看美丽人鱼稀奇的萌萌样，是人都要柔软，指自己，也指南二他们，说：“人，人。”很认真，像哥哥给萌萌的妹妹说话。

一个童话的世界，也是一个纯净无暇的心灵世界。萌萌的美丽人鱼点头：“人，人......”很认真，就像妹妹向很喜欢的哥哥学话。美丽的童话。

后面的人群终于有了欢声。看湖中巨大的阴影，却是那巨龟去而复回，速度极快，很快到了岸边。许是老了，慢慢爬上沙滩，和鱼人一样，向张从武和南二看一眼，又盯着赵沨看，最后定在肖占峰身上，似是欣慰，微微点头，随后转身，面向湖面不动。领头鱼人向赵沨招手，又指指龟背，示意他们上去。看鱼人雀跃和巨龟如通灵一样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他们，赵沨知道这龟是神龟，是鱼人的朋友。从战恶蛟和人鱼的朋友看，也多半是在建江出现的那个神龟。

一路走来，就是有西方学历的赵沨也免不了要信神，古老的天朝有太多的秘不是谁信不信就能解释的，就如这龟，他相信这龟是在建江出现那个，也根本无需思考牠是怎么回来的。如果你能幻想，大可以想象牠是飞回来的，也可以想象是土遁回来的，反正不会是翻山越岭爬回来的。

老马奋蹄，毫发无损，相反还有些兴奋，丝毫没受到惊吓的样子。狼都怕的家伙，这回还不怕蛟？肖占峰看看赵沨，赵沨也不解，摇头。奇怪事多多，连老马都奇怪了。走吧，人鱼已经让开了通道。他们能存活几百年，肯定有他们栖息的地方或领地，龟背足够大，一骑三人完全没有问题。

张从武很新奇，遇到这种事是谁都新奇，何况在人鱼形成的甬道中。人鱼更新奇，伸手摸摸老马，发出欣喜的尖叫。张从武便说：“马，这是马。”

“......马”以雌性人鱼最是欢喜。

“对，马，马......”很融洽的童话世界。

龟背看似不平，实则边缘翘起，或是天生，或是神意，除了水湿脚面，划行起来还十分平稳。领头的鱼人也站在龟背上，张弓搭箭，警惕的注视着不远的几座山峰。他是头领。也是鱼人的守护者。

一行人和人鱼向湖泊深处而去，看雀跃的鱼人海豚跳，肖占峰脱下风衣和战靴后一头跃入了水里，很久后露出水面，他的四周已经围了十几个雌性的人鱼。看来，爱美人不仅是男人的专利，虽然这里只是好奇或兴奋，与性无关，别人也愿意和帅男打堆，这就是人性，无关美丑。

生动了的湖面，叽叽喳喳声此起彼伏，更是活跃了。面向蓝天，面向湛蓝的湖面，赵沨主意已决后释然大喊：“嚯......嚯，我的故乡，我的家人，我们来了。”

鱼人听懂了他的话，叽叽喳喳声中居然有几声“嚯嚯，欢迎呀，我们的王。”对，人声。很苍老，很沧桑。是真的吗？

是真实的，因为他们一行已经来到几座小山后的一座大山下的硕大溶洞前。溶洞的石壁边有凸起的熔岩，上面站了三个人，两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

近了，赵沨也被鱼人簇拥着重新上了龟背，老者双手合十低头，用很古老的声音说：“欢迎你，王。”很纯正的人话，很正统的华东语言，和赵肖家的家庭语言一样。

“王，王，王.......”很含混的语言，人鱼雀跃，四处都有回声。

三个人，三个还算是人的人。稀疏的白发，看不见眉毛，面容苍白，白得没有血色，裸露的皮肤没有鱼鳞，穿着和那鱼人一样材质的长衫，长衫及膝，膝下双脚，如枯木，干皱的皮肤，皆有癣样的斑秃。赤脚，脚掌奇大。看几人杵木棍沿熔岩壁下被开凿过的石阶行去，显然比人鱼要利索得多。

神龟驮着肖占峰几人在溶洞狭长的水道中缓行，周边鱼人簇拥，越聚越多，毫无疑问，这里是他们的集聚地。一个环境，一个生态，却是两个人种，里面还有吗？

我是王吗？诚然，我的祖先曾经为王，但那是祖先。他们是怎么认定的？赵沨疑惑。老者摆手：“毋容置疑，你就是王，这里世代都做着你的梦。”

梦呀！原来和我一样吗？我梦着他们，他们梦见我，血浓于水的关系吧，或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呢！

溶洞不严实，不时有裂缝，便时不时有强烈的日光照进来，所以一路进去都不见黑暗。继而到了一个宽阔的大溶洞中。大溶洞不小，不下二十亩广阔。向里地形渐高，渐窄，形成窄缝，有强烈的光从上面照进来。眼睛适应后完全看得见溶洞的布局，陆地熔岩占了里面三分之一的面积，靠窄缝的地方是个稍加整理后的天然大平台，平台上有木棒绑制的十几张凳子和一张桌子，日光正好能照在这个地方。再靠里有个石砌的火塘，很扎实的木棒撑起的吊架，没有锅，吊架显然是烤东西用的。另一个小火塘上有块很薄的石板，侧边有两个只有半截的破烂陶罐，看成色是元朝时期的东西了，很破烂，却被他们刷得很干净，很尊贵的样子。这个地方无论烤火还是烧制东西都有天然的烟道，很巧妙的设计。

靠岩壁还有几间比较规整的石砌小屋，屋里有木棒绑制的床，床上有和他们穿着材质一样的东西，也有几张兽皮，是羊和鹿的，想是御寒的。靠里是个死角，也有一间屋，屋子外站了一个人，一个长发披肩的人，是的，长发，披肩长发。人或影子被钟乳遮挡了光线，看不十分真切，但这人很苗条，楚楚动人。那个中年人喊：“楚儿，”

哦，那是楚儿，梦中的那个她吗？

楚儿来了，款款而来，平台的日照下一袭麻衣，腰间系绳，窈窕淑女。淑女有眉，很淡，很淡的眉毛下有双大眼，人的，幽幽的向赵沨看，两行清泪流出：“王，是你吗？”

赵沨流泪，泪中有相思：“是你吗？”

楚儿点头，盈盈泪下：“我等了你还好久，‘王’。”

“楚儿。”赵沨伸出了手，是那么自然和依赖。

“王。”楚儿也伸出了手，是那么自然和信赖。两人拉手，在日光的平台上旋转，无论，溶洞里是喧哗还是静谧，他们的眼睛始终在一起；他们的灵魂，在五百多年前就胶着在了一起。还有。此时他们的身上都有一层光晕，淡淡的紫色，看起来有些缥缈。

已经虚弱得入定的肖占峰被张从武和南二安置在那个由日光的平台上。一圈，两圈，楚儿的眼光在渐渐暗淡下来的光线里开始转向盘腿打坐的肖占峰，她身上的紫色光晕更甚，然后是冥思，是茫然，走向肖占峰，还有，是那么深情：“戈阳？三哥......”

是嗫嚅，是迷茫，亦或根本就是自言自语。但，张从武和南二是实实在在的听见了，如不是还在神话般的境界中，如不是赵沨如痴如醉，只怕两人要喊声“疯女人”了。

楚儿紫色的光芒渐淡，看一眼肖占峰，更加茫然，若即若离的又回到赵沨身边与之共舞，仿佛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发生过一般。张从武和南二莫名其妙：失心疯了呀！不然，欢呼声和她与赵沨的对望还是那么深情，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得好像他们两人本身就是王和王妃，那个有日照的平台本身就属于他们——那是王的宫殿。

迷茫的张从武二人都被掌声和渐起渐高的叽叽喳喳声带回现实。对，是掌声，是他们欢迎“王”，也是由衷的向共舞的两人鼓掌。

原来，王是一直活在他们梦中的，起码，赵沨是王的嫡系子孙。

楚儿是唯一一个完整的人，有发，有眉，很淡，有乳峰，很高；赤脚，却很身高，与赵沨无二。两人携手，向那条裂缝，向那日光照进来的地方款步上行。这个时候，这个溶洞，这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两人，不，还有两人，张从武和南二，一直置身在神话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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