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还不想死!”
卢奇自恶梦中惊醒,见自己躺在帐中,身上的脏破衣服已经被人换下,看样子还帮他洗过澡。
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无力,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只好用虚弱的声音叫道:“有人在吗?我想喝水。”
帐外的士卒应声而入:“陆大人醒了!小四你快去告诉郭大人,我去倒杯热水给陆大人。”
没多久,周佳便赶到卢奇帐中,进来就骂道:“臭小子,你总算醒了!你这家伙,可把我吓死了!”
卢奇苦笑道:“你只是吓死没死,我到是真的差点没命。”
周佳指着卢奇的鼻子,你你你的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二人虽然相识不过数月,但周佳已经把这个小他几岁,“身世”坎坷的卢奇视作自己的弟弟一般。这次濮阳之战,卢奇失踪,周佳是最担心他安危的一个,甚至一直在埋怨自己当时怎么会反应那么慢,没能把卢奇拦下来。卢奇失踪的这些天,周佳在呈相面前强装冷静出谋画策,内心却心急如焚,一点也不好过。
许久,周佳才拍拍卢奇的肩膀道:“你这小子,下次别再那么冲动了。行军打仗不是你能做的事,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后方比较好!你知不知道这十多天我有多担心你?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啊……”
卢奇苦笑道:“不用你说,下次打死我也不会再上战场了,那里不是我适合呆的地方。”
周佳久久悬着的心此刻终于放下,玩世不恭的嘴脸又冒出来:“知道就好!你要是死了,日后谁炒菜给我吃?”
卢奇无语,但看着周佳通红的双眼,心里面出涌出一份感动。周佳将他视作弟弟,他又何尝不是把周佳视作兄长?
帐外呈相的声音忽然响起:“奉孝是你在里面吗?听说义浩醒来,我特地过来看看他。”
帐门撩起,呈相走进帐中,周佳起身施礼。卢奇挣扎着也想起来,却被呈相上前按住:“义浩不必多礼!医师说你数日未进水米,身体虚弱,又受了风寒,身上还有数处伤口溃烂……濮阳一战至今,累得义浩受苦了。”
卢奇道:“主公没事就好!”
呈相道:“义浩这些日子一直下落不明,我也曾派人打探却音信全无,义浩你是怎么过来的?”
卢奇听呈相言语肯切,知道呈相确实是关心他,不是在出言打探,心中感动,就把自己濮阳冲火场、装乞丐混出城的事说了一遍。
呈相感慨道:“那天误入濮阳,要不是义浩及时赶到,并让曼成护住城门让我能顺利出城,只怕我已经死在濮阳城中了。可义浩你却为此受尽苦难,曹某心有不安啊!”
不管呈相是出自真心还是有心收买,这番话确实很让卢奇感动:“托主公洪福,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现在,不知道主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就这样和吕布一直对恃下去吗?”
呈相眼光一闪:“义浩可有良策?”
卢奇想了想,决定找个借口把这年会闹蝗灾的事透露出来,饿肚子的事他是领教得有够彻底的:“主公,只怕卢奇的话主公听了会怪罪我。”
“但说无妨!”
卢奇清清喉咙道:“我想请主公暂时退兵。”
“嗯!?”
呈相两条眉毛差点没拧到一起去。又让他退兵?这卢奇还真是够那个的!上回碰上吕布,这回不知道又会冒出谁来。但呈相没有太过记较,而是示意卢奇说下去。
卢奇接着道:“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样和吕布对恃下去,只是在徒耗军力,到不如暂时退兵静观其变。我在濮阳城中的那几日,发现吕布军士极其暴虐,平时竟以抢夺民财、淫人妻女为乐;吕布自己又不重视耕作,现在是春耕时节,他自己不重视到也罢了,手下军士竟然夺去百姓谷种充作军粮,这无异于杀鸠止渴!照这样下去,濮阳不久就会发生民变,那时主公再攻打濮阳,民众响应自会事半功倍。”
呈相在帐中来回度了几个圈,有些心动,又望向周佳。
周佳会意,稍作思索后点头道:“义浩言之有理。我军退回鄄城,只要在咽喉要道上设下营寨,留下些精兵强将,便可让吕布进而无功,我军自可待其生变。”
呈相还有些犹豫:“话虽如此,吕布纵然无智,但陈宫多谋。万一见我军退兵,他便开始休养生息,他日养成气力怎么办?”
周佳道:“这个简单,只要时不时的派出些兵去骚扰一下就行。”
卢奇忽然问道:“主公,听说兖州去年秋冬大旱,可有此事?”
呈相一怔,回想了一下道:“不错,兖州一直大旱,直到不久前才下了一场雨,稍解旱情。”
卢奇暗中松口气,这旱灾为蝗虫的出现提供了最好的借口,不然他还得想其他的办法:“主公,有句民谚叫‘久旱必生蝗’。兖州大旱至今,我担心会有蝗灾发生,所以想请主公退守鄄城,分出些军力帮助百姓加紧春耕。有道是手中有粮,手里不慌,若蝗灾出现,军士们就可以即时灭蝗护粮;若没有蝗灾,多种些地多收些粮也是好事。到时我军粮足,吕布却因误了春耕粮草不济,此消彼长之下自然势不能久。”
呈相沉思许久,一时间还是没能决定下来:“这样吧,明天我召集幕僚们商议一下再作打算。义浩你伤病缠身,却还为我出谋画策,难能可贵啊!我已安排下去,明日送义浩你回鄄城好好休养,身体复原后再作安排。”
卢奇拱手道:“谢主公。”
呈相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奉孝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这些天来你寄挂义浩的安危,也没好好休息过。一会儿我会让人送鸡汤和糜粥来给义浩补补身体,奉孝不用太过操心。”
周佳起身送呈相出帐,卢奇则趁这档口掀开被子检视自己的伤口。其余的到没什么,只是左臂和左腿两处在濮阳城中被流矢射伤的伤口有些发炎化脓,心中暗暗着急。这年头可没有青霉素、抗生剂一类的消炎药,不处理好会要他小命的。
这时周佳回到帐中,卢奇横下心来向周佳道:“老郭,帮我准备两大桶开水,其中一桶多放些盐搅匀;另外我还要干净的绷带和极锋利的小刀,刀最好是钢的,扔在开水里多煮一会儿直接连开水一起端过来!对了,如果有上好的金创药给我来一些!”
周佳立马吓一大跳:“你小子要干什么?”
卢奇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要割肉疗毒!”
还好不是刮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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