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得住的后半生 第十七章 忆 · 小兽（新书求鲜花，收藏）

而另一边，子令也醒来了。

夜里发了一晚上的梦，脑袋一直没有消停过。一觉醒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未睡醒。子令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脑袋的坠重感依然没有缓解。

昨晚的梦她还有点印象，虽然只是些零星的记忆碎片。

在梦里，还是那条林荫小道，四周都无声无息的，隐约感到背后跟着一个鬼祟的人。这个梦已经是第二次了。

可这一次她没有在梦境里看到那个终点，前面没有向她招手的人。跑到半途的时候，子令就醒来了。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终点究竟在哪里。

子令的头实在疼得厉害，赖床了几分钟才勉强地坐了起来。一晚上的觉都白睡了。

每到工作日的早上，子令起床的时候都显得不情不愿。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这份工作对子令来说已不再像前些年了，现在的她已然没了当初的热情。面对着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工作，已消磨了她许多的热情，她只是在硬着头皮扛着。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她也许早就作出逃离的决定了。

虽然内心有太多的不情愿，可一想到母亲，子令就又退缩了回来。只因她的良心过意不去。母亲毫无保留地撑起了一个家，自己又怎么可以任性。所以，子令只有尽可能地把内心的那只小兽给关锁起来。

可她究竟是子令啊。内心的那只小兽也许一不注意地就会蹦了出来。在以前，这只小兽就曾经肆无忌惮过。

……

那是发生在小时候一次走去上学的路上。她走到了半路，突然地就不想去上学。眼看前面就是车站，那里正停靠着一辆正在等乘客上车的公交。子令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跟着前面的乘客走上公交去了。

她摸了摸口袋，幸好还有仅剩的两元钱，不然要被赶下车。她没有想太多就投了进去。汽车开始发动，小小的子令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

车停了一站又开了一站，上车了一群男男女女，又下车了一些人。子令并不关心车上的人来人往，也没人注意到后排角落里坐着的小小人儿。这样，随着窗外一路倒退的风景，子令一直坐到了终点站。

车上的陌生人不会知道她正在逃学。所以，她是那样的心安理得。

终点站到了，子令总该要下车。眼下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可子令并没有害怕，她感到的却是一身的轻松，像是浑身的束缚都被解绑了。

她一个人在那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想要坐车回家，口袋里也没有足够的钱。走累了，她才决定沿着刚刚来时的路走回去。到家时已是晚上的时间了。

子令从没有想过，快乐可以这么简单。这是两元钱的快乐。不管怎么说，子令都觉得自己是赚了的。大人们又怎么会懂得自己的快乐。

幸好当时还小，小孩子犯的错误总可以被原谅的。国军和爱媛担心了一整天，当看到了子令回来，先前一股脑子的责骂都跑到九霄云外了。在爸爸妈妈这里，子令永远有一条可以返回的来时路。

……

那是她和小兽唯一一次的任性。自从父母离婚后，子令就没有让这只小兽出来过了。她自知没有任性的权利。相反，她此后走的每一步都变得格外的小心。因为子令很怕自己再走错任何一步，就会辜负母亲过去所有的付出。也就从那以后，她和她的小兽就真的被死死地封锁在牢笼里了。

子令拿出母亲给她留好的早餐，粗糙地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吃下去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子，那是因为她不想去上学。

子令把剩余的早餐放在了保鲜盒。她拿去了外婆的房间，每次都是外婆帮她把剩余的早餐给消灭掉的。子令是怕母亲责备，毕竟母亲辛苦了一个上午的早餐，不太忍心给浪费了。更重要的，她是怕母亲对自己担心。子令外婆也明事，给子令把这早餐吃了，就当作打打圆场。

今天是周一。一早就有国文的早读课。

子令眼看快要迟到了，胡乱地把要带的东西塞进双肩包里。关好了门窗，她就拔腿往外跑了。

小时候的子令不知道，原来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每天都有睡不醒的觉，吃不饱的早餐，还有逃命似的奔赴。如此的循环往复，子令很怀念小时候曾经胆大的自己。如果可以，她很想再出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