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女人 第七十二节 中年女人

十六岁的温向萱再一次在争执中显现出倔强的一面，她执意跟着爷爷住，哪怕是家里的三套房子都在一个小区，甚至两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就在一栋楼里，她都坚持和爷爷住在五楼，王彩娥自己住在九楼，这个局面让王彩娥伤透了心。

相比于向萱，王彩娥间歇性发作的神经质就显得有些让人费解，这种发作基本是就是单纯的情绪发泄，很随机的，有感而发，目的往往和结果风牛马不相及，比如这次，本来是想让温老爷子离向萱远一点，可是，人家爷孙俩住到一起去了，还每月白白损失一套房子的租金。

王彩娥把那套一百零六的房子信息写到了小区门口的布告栏里出租，除了有人打电话看房子，偶尔下来买买菜，人基本上就窝在家里，有时候，在电梯上碰上温老爷子，温老爷子会主动和她说说向萱在学校的情况，六中离着小区不远，骑车十分钟左右，向萱中午回来吃饭，午休一会儿再回学校，学校的晚自习要求不严，温老爷子就让向萱在家自习。

王彩娥不冷不热地听着，温老爷子说完了就嗯一声，也不问别的。

虽然王彩娥嘴上不问，但是从温老爷子的出行时间上推断，温老爷子应该是辞职专门在家给向萱做饭了，爷孙俩就指着温老爷子的退休金，高中学费这么高，日子也不会多宽裕，王彩娥就等着爷俩向她求援。

最让王彩娥生气的是向萱，王彩娥在家基本上到点了就去窗口望着，看见向萱骑着车子回来才放心，这点当娘的苦心向萱看不见也想不着，向萱很少回家，偶尔回家拿点东西，也就不情不愿地叫声妈，拿了东西就走，气得王彩娥理都不理她。

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王彩娥把向萱对温老爷子的莫名依赖，归结为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暗自感叹自己付出这么多，到头来还不如温老爷子回来装装好人。

王彩娥搬家之后，刘姐来看过房子，知道王彩娥的女儿不跟着她住，一个人闲在家里，来得更勤了。

刘姐把儿子的订婚宴操办得像模像样，让老公在亲家面前赚足了面子，又在家把儿子媳妇笼络的高高兴兴的，一航爸爸高兴，刘姐趁机要了不少钱，逛商场的频率就更高了。

刘姐自己逛街孤单，就来拉王彩娥，王彩娥不愿意去，刘姐就诱惑她：“领你去个好地方，衣服随便试，都是咱这个年龄穿的，新款，相中了老板给打折。”

“哪有这么好的事？”王彩娥不相信。

“那里的老板我和她认识。”

“真的？”

“可不！”

“那就去看看？”

“就是，好歹有人给你操心着孩子不用你管，你还不放松放松，光闷在家里干什么？”刘姐说王彩娥。

刘姐说的好地方，是在离着王彩娥家几个路口的一个临街的服装店，老板娘果然认识刘姐，一看着刘姐和王彩娥进门就亲热的上前来招呼。

“刘姐呀，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过来了？来了新货了，就刚才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正巧你来了。”这个老板娘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两只大眼睛带着一种只有生意人才有的精明。“你亲家刚才还打电话，说一会儿过来。”

“哟，她那么忙，咋有时间过来啊，他们上班的不比我们，什么时候都有空。”刘姐说。

“再忙也得休息啊，再说人家单位上的人，偷空忙闲的出来趟，就什么都办了。”

“我现在出来逛都不好意思叫她，这不是拉着俺邻居出来了。”刘姐和老板娘寒暄着。

“这个姐姐贵姓啊？”女老板笑意吟吟的问王彩娥。

“她姓王。”刘姐代王彩娥答道。

“啊，王姐刘姐，你们来这边，这边是刚到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老板热情地介绍着店里的新货。

这个店，是专门卖香云纱的服装店，店面装修古朴，大气，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衣服便宜不了的地方，王彩娥跟着刘姐看了看，看到一个半裙很别致，深褐色，到小腿的长度，长长的腰带上装饰着两朵同款布料做的绢花，王彩娥对这个裙子很中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伸手把裙子的价格标签拿出来看了一下，结果看到一个让王彩娥惊掉下巴的价格，三千九百八十元。

“王姐，你真是好眼力！”女老板一边说一边走到王彩娥边上，“这条裙子刚来，就好几个老顾客相中了，没有大号，他们没办法，都留下尺寸让我要货，你骨架小，你试试，这个裙子穿上特别显气质。”女老板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把裙子里面的衣撑拿出来，把裙子递给王彩娥。

“……这，好看是好看，太贵了，一条半裙三千多。”王彩娥犹豫的工夫，裙子已经不由自主地接到了手里。

“这个香云纱的工艺比较繁琐，比一般的布料要贵一些，但是这种衣服一看就上档次，和那些便宜衣服不一样，再说，这个布料厚实，就是过两天凉快了也能穿呢！”

“彩娥，你相中这个裙子了？”刘姐凑了过来。

“看着还行，你看看这个。”王彩娥把裙子的标签举给刘姐看。

“这个姐姐嫌贵呢！”女老板笑着说。

“这裙子真是不难看，你试试，相中了让老板给你打折！”刘姐鼓动着王彩娥试衣服。

“能打几折？”王彩娥问。

“这个……”女老板顿了一下说：“我们这个牌子是全国统一价，按说是不打折的，既然你和刘姐是朋友，我就给你按会员价给你吧，八五折。”

“八五折啊……”这个折扣一点都不让王彩娥满意，商场里新款最基本的折扣不都是八五折吗？

“彩娥，你先试试。”刘姐在一边说。

正当王彩娥犹豫的工夫，店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有一个王彩娥认识，是刘姐的亲家，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短发，白净，稍微有些发福。

“呀，朱姐，你来得这么快啊！”女老板一看来人，立刻撇下王彩娥和刘姐迎了上去，旁边的年轻女店员马上过来补缺。

“正好我们就在附近，一航妈妈，你也来了？”刘姐的亲家看见刘姐打招呼。

“是啊，过来逛逛。”

几个熟人忙着打招呼，王彩娥这边冷了场，只有那个女店员在应付她：“您试一下？这个号您穿就可以。”

“算了，我不试了，太贵了。”王彩娥推脱着。

刘姐有着耳听八方的交际本领，她一边和亲家客套，一边还不忘回过头来说王彩娥：“贵点怕啥？试试又不要钱！”

“就是，试试不要紧。”女店员也在一边说。

卖了半辈子烧饼的王彩娥在试衣间里穿上了那条三千多的裙子，竟然不难看，扔下几年买卖，王彩娥身上那种烟火味淡了好多，现在的气质衬这个裙子也看不出哪里不对。

刘姐看过之后，也是很坚定的冲着王彩娥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买了吧！

“太贵了！”王彩娥小声说，她对着镜子拉了拉身上这条半裙，看这个长度也就一米，三千多块钱，这对曾经一个烧饼一个烧饼的挣钱的王彩娥很难接受，“我换下来吧！”

王彩娥说完，走到试衣间门口，一挑布帘就往里走，没想到里面站着一个人，正脱得只剩下内衣站在那里，两人都吓了一跳。

“呀！呀！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进来，还以为没人。”王彩娥慌忙道歉，她看见里面的那个人是和刘姐亲家一起进来的那个女人。

“没事，反正都是女的，没事。”里面那女人虽然惊了一下，但也没失了分寸，说话很和善。

最后，王彩娥以五折的价格买了这个裙子，这不是她的本事，而是刘姐，刘姐一直和她拖延着时间，赶到和亲家她们一起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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