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女人 第三十九 往前一步

“哟，是你呀，你咋过来了？有事啊？”王彩娥说。

徐四有些犹豫：“……送货回来走到这，昨天我听小秦说，家里有事啊？”

“啊，那个向萱爸的褥疮垫坏了，我去买了一个，那个东西不敢耽误，天天离不了。”

“哦。”徐四点了点头。

“进来说，你看咱俩站在门口干啥？这么冷。”王彩娥招呼着徐四进门。

“不了，我接着走，回去还有好多事……我寻思，那帐昨天没结？你要是忙，过完年也行。”

“嗨！结好了，昨天下午就结好了，想着给你，一忙活就就忘了，进来，我给你拿。”

徐四明显的犹豫了，“我在这等着吧，车没锁。”

王彩娥脸上僵了一下，“也行，我还寻思着让你帮帮忙呢，算了。”

王彩娥转身往院里走，徐四问：“帮啥忙？”

“今天扫了扫房子，灯上落了一层灰，我光擦了擦外面，里面我看也不干净，我寻思让你帮我把灯罩拆下来，冲干净再装上，好多年不擦里边，太脏了。”

“我看看。”徐四说着，一步跨进院门，跟着王彩娥来到屋里。

“就这个？”徐四指了指房顶上的灯。

“就这个。”

徐四从旁边拿了个折叠椅子放在灯下，估了一下高度，又把向萱写作业的桌子拖了过来，把折叠椅摞在上面.

“行不行？”王彩娥问。

“你给我扶着。”徐四说着，抬腿上了桌子。

“你慢点啊！”王彩娥一边扶着椅子一边抬头嘱咐徐四。

徐四也不搭话，站到椅子上一会儿工夫就把灯罩拆下来递给了王彩娥。

王彩娥接了过来，“哎呀，你看看这么多死了的虫子，这是攒了几年了！我去冲冲，你可别动啊！”

“你还真是勤快！这一个人拖着孩子拖着病人，过年还知道打扫卫生，俺家里到现在还没动呢！”徐四站在高处和王彩娥说。

“不勤快咋办？也没个给伸把手的，你们不干是有靠头，我这靠谁？”

“也不是有靠头，都不是过日子的鸟！”

王彩娥把灯罩冲洗干净用抹布擦干了递给徐四

“这人就这样，不能惯！你看我，原来自己干的时候，没个人指望，这灯罩再下去几年也是它，现在有你了，就毛病多了，看不下去了。”

“这算啥？就顺手的事，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活。”

“你是这样说，女人和男人过日子可不一样，有些事你们男的不觉得啥，放在女人身上就要难死了！”

“有啥难的，都一样，行了。”

徐四把灯罩按好，他从折叠椅上下来，再从桌子跳到地上，正好和王彩娥站了个对脸。

徐四的身高比王彩娥高出一头，这样的站位，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还是让徐四觉出了不妥，他立马转过身去，去拿还放在桌上的椅子。

没有任何预兆，连王彩娥自己都没想到，她伸出手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徐四。

“哎！”徐四吓了一跳，他手刚落到椅子上，结果就僵在了那里。

徐四身上的羽绒服，烟味和灰尘混杂出一种男人特有的味道，和当年温东远身上那种洗衣粉的香味完全不同，这种味道让王彩娥晕眩，仿佛跌落在一个软乎乎的梦境里，身子都要瘫软下去。

“这是咋了？我得走了，还有事。”徐四说着，试图把王彩娥箍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拉开，没想到王彩娥两手拼了命似的扣在一起，拉也拉不开。

“你看看，这是干啥？”

徐四的话像是叫醒了王彩娥，她脑子清醒了些，她的脸贴在徐四的后背上，“为啥活着就这么难？这么憋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真是活够了！”王彩娥说，像是在喃喃细语。

“……”徐四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彩娥交缠在腰上的两只手。

徐四和王彩娥就这么站在屋中间，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一分钟左右，最后，王彩娥的手松了。

“我真得回去了。”徐四说。

“你等等，我给你拿钱。”

王彩娥说完，去把挂在门口的外套拿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早已算好的帐本和钱。

“……这是你这个月的。”王彩娥递给徐四一沓钱，徐四接过来直接装在口袋里。

“你点点。”

“不用点，我走了。”徐四匆忙地走了。

徐四走了，听着外面的院门一响，王彩娥迅速地过去把屋门关上了，这时候，王彩娥才发现自己在剧烈的发抖，连牙齿都在抖，想想刚才的那一幕，恍惚得像做梦一样。

自己的丈夫就在那个屋里躺着，自己却在这边抱着别的男人！这种事情，王彩娥过去连想都没想过！今天的事情，王彩娥冒了很大的风险，鼓了很大的勇气，她知道徐四对她没意思，自己对徐四也没什么感觉，讨厌谈不上，除了对徐四的斤斤计较看不顺眼外，其他的倒是觉不出有什么不好的。

可王彩娥知道，这个男人如果自己不先占下，十有八九就是小秦的，这王彩娥万万不能接受，小秦刚和刘老板的儿子分手，小秦还是自己招到这里干活的，刚来才几天，小秦和徐四，还有豆腐坊的关系就赶得上自己了，这几条无论哪一条，王彩娥都不希望小秦和徐四好上，世上没有几个人高尚到希望自己的朋友大鱼大肉，而自己拖棍要饭，何况，王彩娥和小秦连朋友都算不上。

王彩娥想过，就算是徐四不愿意，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徐四也不会四处宣扬，那就赌一把，万一呢？

其实抱住的一瞬间，不光徐四，连王彩娥都是懵的，知道总得试一试，可事到临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所有的想象和算计都不存在。

那天是腊月二十四，到了腊月二十八，徐四一直没露面，王彩娥惴惴不安的心思才安定了，这个结果王彩娥倒是不意外，本来两个人就是一起做生意的伙伴，加上王彩娥和善解人意的小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所以这个结果也没什么奇怪的。

向萱不用每天往姥姥家跑了，王彩娥家里收拾得也差不多了，娘俩每天出去逛逛，买些过年用的东西，安下心准备来过年了。

腊月二十九晚上，王彩娥和向萱吃过晚饭正在看电视，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王彩娥心里动了一下，随即在心里骂自己不长出息。

没想到来人真的是徐四！他站在门外的黑影里，王彩娥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幽怨。

“你咋来了？”王彩娥问。

“……豆腐坊那边今天放假了，给他们买了些年货，多出来一份，给你拿来了。”

“家里都买全了，用不着，你拿回去吧。”

“别啊，都拿来了，我白天来了一趟，家里没人，这不……”徐四今天说话有些结巴，好像是做了坏事的心虚。

“真用不着，家里就这几个人，吃不动……”

“吃不动慢慢吃。”徐四说着，弯腰提起地上放着的几个盒子，拎着进了院门。

王彩娥见状只好给徐四让开，徐四进门之后把东西放在地上，“我不进去了。”

“……”

“我回去了。”徐四说。

“……”

徐四站在王彩娥对面犹豫了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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