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引 【第十九章】 少年高手榜

端坐雨燕楼的这二位少年正是归元派和八卦门的弟子，那白面书生模样的少年名叫何临风，是八卦门何叔扬之子，斯文秀气的外表下拥有一身不俗的武艺。而圆脸肥胖的少年正是归元派田百鸣之子，叫作田子谦，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较同辈而言多在谋略上表现出智高一筹的成就，令人时常忽视了他不弱的武艺，自然，他那肥胖的身型同样能很好地为他带来掩护，但能被挑选参加少年英雄会的，又岂有浪得虚名之徒？

何临风疑惑道：“少年高手榜？略有耳闻，我以为那只是好事者随意捏造的小道消息而已，子谦兄为何有此一问？”

田子谦突然将身体前倾，一张巨大的肥脸迫近何临风，吓得对方直往后退，只见他伸手虚指上方，小声道：“非也，非也，这并非是无的放矢，而是有长辈们在背后闲谈时所提到，不知被谁泄露了出来而已。我这么说，何兄应该明白了吧，其中可参研的价值还是极大的！”

何临风其实很奇怪田子谦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秘闻的，但看他那一脸的得意，又不好直接询问，怕伤害了他的自尊，他想了想道：“这么说来，咱们只要提防四个，不对，是三个人就行了？”

田子谦见对方终于进入了自己的谈话主题，满意地笑了笑，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散发出一股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气度，只把何临风看得微微一愣，这才志得意满开口道：“不错，何兄终于上道了！你说他们整天明刀明枪地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多多搜集对手的情报，知己知彼，谋定而后动，这才有趣嘛！”

何临风不知道他说的“他们”是指谁，或许也包括了自己，他竖耳倾听，等待田子谦接下来的高论。

“长辈们只是品评了我等后起一辈大概的武艺特长，并未指明强弱次序，却马上就被有心之人冠以‘少年高手榜’之名外传，无疑有拱火、挑拨之意，谁不想做那第一之人呢？哈哈，不过咱们暂且不管这些，按照榜单排名来看，何兄与我分别排在第五、第六的位置，在咱们前头的是万乐坊的程雨荷，这女人擅长魔音功夫，吹得一口好玉箫，人称“绝音妙律”，不过我并没有看过她的出手，对音律上的功夫也不太清楚，想来应该不会太厉害吧？”田子谦说到这里，探询地望了望对面，何临风同样不解地摇摇头。

于是，他继续分析道：“排在第三位的天机小妖女没来，咱们就不多说了，这个我本来还有些顾忌的，现在可算省事多了！接着，就是第二名的洛清依，此人身为太乙门的大弟子，在太乙门年轻一辈中颇有威望，一手刀剑无双的绝技也深得门中师长的真传，这个人极其麻烦，是我们夺冠的力敌。”

何临风点点头道：“不错，我曾目睹他的出手，刀剑技艺十分娴熟，我自认不是对手。”

田子谦忙劝解道：“诶～何兄切莫妄自菲薄，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打退堂鼓的。据我所知，这洛清依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咱们只要能利用好他这个弱点，就不用惧怕于他了。”

何临风好奇道：“哦？什么弱点？”

田子谦神秘一笑，整张肥脸都缩成了猥琐的一块，轻声道：“这就要提到排在少年高手榜第一位的赵烟媚了，这女人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是武功极高，偏偏还是江湖红颜榜上的第五美人，真是没天理了！她若不除，你我休想拿到第一！”

何临风见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眼中既是渴望又是恐惧，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他忙提醒道：“田兄不要激动，你该不会是想在赛前使出什么卑鄙肮脏的手段杀了她吧？这我可不干，若是让我爹爹知道了，他会打死我的！”

何临风身后两位中年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同时也隐晦地向前方端坐在硕大木椅中的田子谦投去两道鄙夷的白眼。

田子谦连忙摆了摆手道：“何兄说的哪里话，我怎会做出若此卑鄙的行径，咱们都是名门正派，你爹爹会打死你，难道我爹又不会吗？我是说咱们要想办法在比赛中击败赵烟媚，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洛清依有个致命的弱点，嘿嘿！你猜怎样，这个弱点就是赵烟媚！”

何临风大感有趣，一脸好奇，急迫问道：“你是说？”

田子谦咧嘴一笑：“洛清依对赵烟媚痴心一片，这是太乙门年轻一辈中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呵呵，那赵烟媚本就在武艺上遥遥领先，所以这小子无论武技又或是心态都已经输给了他的同门师妹，咱们只要在对上这二人之前先让他们交手，我料定洛清依必败！而赵烟媚这边，则要好好想个办法让她抽到靠前一些的序签即可，呵呵呵呵......”

这些东西又非你我能够操纵的，你笑得这样得意做什么？何临风十分无奈，对方说了这么半天岂不是等于没说吗？！他摇头敷衍道：“田兄好谋略啊，哈哈，来！咱们喝酒，不说这些事了！”

田子谦自然知道何临风不相信他，但也不去点破，他卖了个关子，笑嘻嘻道：“何兄不必疑虑，我自有妙计！”

正在此时，一名归元派弟子缓缓走来，俯身在田子谦耳畔低语半晌，田子谦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继而回首笑道：“哈哈，如今的这座浔阳城中可真是热闹非凡，就在刚刚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顿了顿，只见何临风无奈白他一眼道：“田兄就不要打哑谜了，我可不想去费脑子瞎猜。”

田子谦拍拍他肩膀，脸含歉意道：“何兄不要见怪，是我不好，哈哈，有些习惯了。方才我的手下回报说，就在你我聊天的时候浔阳楼中又发生了一场大战，冲突的双方是合欢谷与清河剑派，你猜怎么着？这次竟然是王跃林这小子在与人交手！”

何临风双眼一瞪，大奇道：“什么？竟有这种事？不会是你的人认错了吧，王跃林可是出了名的沉稳持重，他那与世无争的性子可是经常被当作楷模被我师叔、师伯们提起的！”

田子谦笑道：“谁说不是呢！可这也正是它精彩的地方，连那种性子的人都被激怒出手了，可见合欢谷的人确实做了很过分的事啊！唉！只是可惜两边还没有打完就被闻讯赶来的捕快给阻止了，真是扫兴！待会喝完了酒，我便去清河剑派下榻的客栈探望一番，何兄可要一起？”

何临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正色道：“自然，咱们都是极为相熟的老朋友了，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当问候一声。左右也无他事，索性现在就去吧！”

田子谦与他相视一笑，拿起桌边纸扇，起身向楼下走去，一桌人浩浩荡荡向雨燕楼外行去。

......

宽阔的浔阳城主道上，游人如织，来往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吆喝之声沸反盈天。一处售卖女子饰物的小摊边站满了几圈围观的男子，这些男子中有书生、也有武者，有脸色稚嫩的、也有须发花白的，想必诸位一定十分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子对女子饰物如此感兴趣，莫非他们都是女装爱好者？答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仔细查看围观者，我们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人群其实被分为了里外两层，原来是这些站在外围的男子都在围观最里边挑拣饰物的几名少女，而最里层的少女们则若无其事地在左挑右看。

这几名少女多穿素色长裙，微皱的长袖与裙摆如丝绦般落落垂下，将纤细的腰肢和起伏的身躯很好地突显出来，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看得周遭众人一阵口干舌燥，众女脸上虽然都戴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但清秀的眉目却依旧能引起观众美妙的遐想，比直接以面示人还要令人心旌动摇，特别是站在最前方的一名身着淡蓝色绣裙的少女，比之众女高出半个头的颀长身形和眼中散发出的灵动之气令她格外地引人注目。

这蓝裙女子腰间别着一个长条形的锦囊，口袋上系着红绳，被扎成一个漂亮的百花结。此时，她手中正托着一枚镂雕着凤纹的白玉腰佩在细细查看，那比白玉还要细嫩的双手晃得众人移不开双眼。

这一刻，在她的眼中仿佛就只剩下了手中的饰物，痴缠专注的神态毫无做作，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清冷凛冽的氛围，将她与围观的众人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老伯，这枚玉佩怎么卖？”面纱轻摆，一阵清脆的莺啼之声从她口中传出。

人群之中一阵骚动，人人脸上露出一阵陶醉之色，妙音轻舒，余音袅袅，这音品确是上乘之色。观者中高雅一些的已经开始闭目意淫，低俗些的则嘴角流涎，那不堪的样子着实令人唾弃，难怪围着蓝裙女子的众同门姐妹都是一阵皱眉鄙夷。

卖饰品的老者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笑着道：“姑娘若是喜欢的话，二两银子拿走吧！”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将玉佩放回了原处，似是觉得价格有些高了，看得周围众公子一阵跃跃欲试，那眼神仿佛都在说“请让在下来为姑娘付银子”。

“师姐，咱们走吧！”蓝裙女子放下玉佩后很快便转身准备离开，行事之果断令人惊诧，恍若方才并未被任何事物所吸引。

她身后的众女子一齐点头紧随其后，如随从一般，竟都是她的师姐！人群之中已经有人不由自主地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窄道。正在此时，一名身穿锦衣袍服，冠戴书生巾的俊俏公子上前一步，谦谦行礼道：“这位姑娘，请留步！如蒙姑娘不弃，请让在下——”

他话刚说到一半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因为蓝裙女子正睁大眼睛好奇地向他望来，秋水明眸如皓石一般凝视着他，眼神中虽只有好奇并无敌意，却依然让他感到一股仿佛来自深潭般的寒意，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如芒在背，顿觉自己的言行实在太过唐突，于是尴尬地笑笑，也向一侧让开。

女子不作停留，向城中缓缓行去，携一众美好的背影渐渐远去，只留下香风阵阵，令人回味无穷。

“公子，可要小的去探探消息？”一名书童自书生背后开口询问道。

俊俏书生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查出她们下榻之所便回来复命，莫要惊扰了佳人。”

书童点头，快步离开人群，向众女离去的方向追去。

......

浔阳江畔，一处由竹石茅草搭建而成的简陋酒家在江风中瑟瑟发抖。

此处距浔阳城北门尚有十余里路途，酒家孤单地伫立在江边地势较高之地，四处人迹罕至，不禁让人怀疑这里的店家何以为生。

简陋狭小的酒家内摆放着四套方桌木椅，此时只有靠窗的两桌坐着人，其中一桌坐满四名武士，各自配剑都斜靠在身侧长凳边，四人一边缓缓饮酒，一边大口咀嚼着刚从江中钓上的肥鱼，颇为惬意。

另外一桌则端坐着两名年轻侠士，身着黑色袍服的少年身前桌面横放着一柄长剑，只见他高举酒樽，满饮一杯，赞道：“好酒！想不到这偏僻小店竟有如此好酒，实在出人意料。”

坐在他对面的灰衣少年收回投注在江景的视线，笑着回应道：“不错吧？我第一次喝到这家店的酒水也是如此想法，这酒坊主人烹制的鲜鱼也是极其美味，鱼酒俱佳，堪称一绝！”

黑衣少年不置可否，把玩着酒樽，紧盯着对面的少年，半晌方才开口问道：“简兄邀我到此一聚，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酒吃鱼这么简单吧？”

灰衣少年举起酒壶，为黑衣少年斟满一杯，又夹了一口鱼肉，闭目咀嚼一番，这才满足地叹道：“我好不容易发现这里有好酒好肉，只想请向兄一同享用，怎么反而被向兄说得如此不堪，没有其他事难道就不能一道喝酒叙旧了吗？”

“你我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旧情可叙，只是你并不怎么讨厌，因此才过来一见，简兄尽可不必说些没用的废话，咱们开门见山吧！”

“呵呵呵呵....向兄果然是个急性子，你我二人无旧，可修罗宫和天机教却是大有渊源呐！深究起来，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贵宫主人早已脱离天机教自立门户，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是上一辈人的私事，你我无可置评，不论如何，咱们两派可是一直相守相望，唇齿相依的一家人！向兄此次前来参加少年英雄会，想必也不会只为了当个看客，心中定然想争个第一，为天机教挽回颓势，顺便夺得那惊邪剑，一举扬名，如虎添翼，岂不美哉？只是不知，贵教为何没有让秦小姐前来参赛？以她的实力想一举夺魁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知她......”

说到这里，但听一声清吟，一柄长剑自黑衣少年手中迅速抽出，剑尖直指灰衣少年面门，离他高挺的鼻梁只差毫厘，灰衣少年并未躲闪，只是拿起酒樽轻抿一口，直直望着黑衣少年，定力之高，显然也非寻常之辈。

灰衣少年粗布麻衣，一脸笑意，长剑般的粗眉略显棕黄，单眼皮下稍显窄小的眼睛时常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高挺的鼻梁与丰硕的嘴唇共同为他塑造出一副亲和力极强的容颜。此人名唤简松，是修罗宫闻名江湖的年轻好手。

另外一名黑衣少年，面容消瘦，薄唇星目，俊朗不凡，一对冷眼却总是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光，正是天机教的高徒向成亚。

向成亚眯眼瞪视简松，冷声道：“正如简兄所言，天机教与修罗宫并无交恶，还请简兄不要随意打听我家小姐的行踪，否则只会坏了两派的和气！”

简松咧嘴一笑，摆摆手道：“哎呀！哎呀！我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有打听秦小姐行踪的意思，没来便没来，咱们继续喝酒！”

见向成亚收回长剑，简松摇摇头苦笑道：“幸亏向兄有一身好本领，不然这暴脾气在外边可是要吃大亏的，那些名门正派可是巴不得寻个由头来找咱们麻烦呢，向兄的性子正好是他们最喜欢的人选，哈哈！”

见向成亚想开口反驳，又快速接道：“不过向兄勿虑，有哥哥我在，定然是不会让向兄吃亏的，嘿嘿，我此来只是为了看看热闹，顺便手痒挫挫那帮正派的锐气，若是大赛中遇到向兄我就不打了。”

向成亚见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愈发觉得不快，皱眉道：“简兄可是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不如咱们现在就比比？”

简松摆手道：“非也，自己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下一刻，只见他无声抽出腰间的长刀握在手中，两人旁桌的四名武士见状纷纷握住长剑准备起身，被向成亚挥手制止。

“真是扫兴，喝个酒也能碰上老鼠！”简松一脸不耐，抬手便向身旁竹壁挥出一刀，竹木爆裂之声传来，一道整齐的切口出现在竹壁之上，酒家外同时响起一声惨呼，一道身影捂着流血的手臂向远处飞奔而去。简松看也不看，抛起长刀，运气一掌击向刀柄，刀身如利箭一般破空而出，片刻追上逃跑的背影，一刀穿胸而过，将人钉死在沙滩之上。

一声叹气，两人同时运起轻功追出酒家，四名天机教武士将酒钱拍在木桌上也快速跟出，只留酒家店主吓得躲在前台桌底，瑟瑟发抖。

拔出长刀，甩了甩刀槽中的鲜血，简松翻起尸体看了眼道：“像是归元派的人？”

向成亚点头表示赞成，两人都看见了死者掌中的厚茧，那是长期使用掌法的人才能拥有的双手，江湖中当然并非只有归元派使用掌法，但归元内劲在掌中形成的圆形掌茧却是极其易辨的特征。

“真是对不住啦，只怪你盯错了人。”简松对尸体耸肩笑笑，又转身对向成亚拱手道别：“向兄，今日被扰了酒兴甚是无趣，咱们就此别过，大会再见！”

说完，转身雷厉风行而去。

看着简松潇洒远去的背影，向成亚回想起他方才的出手，握住佩剑的左手不由紧了紧。

......

庐山，五老峰南麓。

“还请两位女侠先行下山，师傅正在闭关，时机未到，是不会出门见客的。”一名书童打扮的小厮躬身拒客。

站在他身前的是两名身着彩裙的女子，二人身形皆是一般的高挑匀称，比书童高出一头有余，如云长发如黑瀑般披在肩头，发梢末端被红绳系住，一人左手持剑，一人右手持剑。

“好一个‘武痴’，我们二位宫主的手信都不能让他出面一见，当真好大的派头！”其中一名女子蹙眉微嗔，娇俏的鼻头皱成一团，漆黑的妙目中射出愤怒的火光，雪白的俏脸上浮起两朵激动的殷红，令她一张怒脸也显得明艳动人起来。

“姐姐不要生气，他不见我们就算了，我们只是为宫主带话而来，又不是有求于他，到时候后悔的只会是他，哼！”另外一名女子面色不豫，大声对书童身后的书院喊道。令人惊讶的是这名女子与她姐姐竟是长着一模一样的俏脸，二人正是一对双胞姐妹花。

书童只是低头苦笑，并不出言反驳，也不去看她二人，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二人叽叽喳喳讥讽喝骂一顿，只说得口干舌燥，见眼前这名书童似是睡着了一般，但在此处又不能打又不能杀，着实好生气闷。末了，二人对视一眼，无奈点点头，同时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直至二人美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书童才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他抬头望了望前方，确定二女走远后，这才回身步入书院。

走进书院，只见院门口另有一名书童打扮的少年正捂嘴笑看着他，不禁无语道：“笑什么笑，师傅每次都让我来做这种事，美其名曰‘养性入静’，还不是欺我脾气好，唉！”

“我可没取笑你，只是觉得方才来的那二位女侠甚是有趣，明知师傅每年于比武大会前会闭关一月，仍是想让师傅出门来见她们，她们方才喊话声中运入内力，就是想让师傅听到，哪知师傅所在静室隔音极好，就是天塌下来也吵不到他，哈哈哈......”书童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乐不可支。

那本是苦着脸的书童闻言点点头，也是哈哈一笑，与同伴一同走入院中，二人绕过一面石壁，那石壁中央凿有一洞，洞中跪坐着一头白色的石鹿，正抬头凝视着前方。

书院一处石室，一名四十多岁的白面长须书生正在细细研读手中的典籍，不时拿起笔架上的细毫著录几笔，模样颇为自得。

某刻，他看了看书桌上的锦盒，摇头叹道：“不知今年又有哪些可爱的后起之秀会大放异彩呢，最后这几日真是等得我心痒难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