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元镇 第三十五章 雪夜入微

严冬已至，一晃已是大寒。

虽然没有那成天鹅毛般的大雪，但却是为这座南庆第一城染上了雪白的景色。

上京的上麓学院中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已有那成人脚踝的高度。寅时刚至，寒聿便在黑漆漆的夜空下来到他最喜爱的湖边，脚步一错身影一闪便从湖面略过立于湖心亭上。虽然天空上还下着小雪，气候也十分的寒冷，但是湖面还未结出厚冰，还不能完全承受住一人在上行走。

寒聿在亭子上盘腿坐了下来，双手不断变换几番手印后闭目入定。呼啸的寒风扑面而来，呜呜声在寒聿的耳边响起。寒聿却岿然不动，均匀的吐纳仿佛与那寒风契合。

小雪逐渐变大，寒聿的身形慢慢被白雪覆盖，若是远远看去可以看见坐于亭上的寒聿的身躯与这亭子融合。雪夜中只有呼啸的风雪声与那寒聿的吐纳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寒聿的双耳一动，落于寒聿双耳上的雪被他抖落一些，因为他听到了在这一丈范围内飞雪落地的声音，听到了湖水缓缓冻结的声音，这代表着方丈之内寒聿的感官已经入微。

寒聿蓦然起身，身体一颤，附在身上的白雪被他直接抖落。站在亭上，寒聿双眼开阖，脚尖在亭上一点落于被冰封的湖面上。

运转气机，对着湖面遥遥一指，直接戳穿了冰封的湖面。然后一掌，继而出拳、出腿。他用出了自己在仙元镇中所见所学的所有拳脚招式。若是让外人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天下有名有姓的招式在寒聿手中演练了大半，虽然有的只是其中的一招一式，但这却是真正的学贯百家。

不过若是让这些宗门的核心弟子来看便会发现一些门外人看不到的门道。寒聿所演绎的所有招式都是有着九分的形似，但是却没有他们宗门的神意。只有形而无神，对于普通的招式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一个大宗门的招式，有神和无神却是天与地的差别。就像这江湖上的境界一样，一品与天地两玄的差别那就是大得没边。所以这越是高深的招式就越是注重神意。

不是寒聿不懂，而是他没有去学那些招式中固有的神意。在仙元镇中牧老头时刻都在提醒他，这一招一式的神意是创下这招式的人所领悟所感受到的。即使后来人再去学，再去临摹，也很难超出创下这招式的人。所以寒聿所学斑杂也无妨，只不学其神，只学其形这些就不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一番演练后，寒聿立于一块冰面上，闭上眼睛后运转起牧云翰交给他的第一道法门。那老头管这叫心变之术，寒聿就叫它心变之术。寒聿闭上眼睛再次演练起之前的招式，还是那玄灵派的璇玑指起手，玉鼎掌，清徽宗的剑指.....

湖面上再次响起一道道碎裂的声音。寒聿的招式不断变化，在黑夜中形成一道道残影。如疾风骤雨般的一招一式尽落于湖中。现在若是让那些宗门的核心弟子来看，就可以看到这具备九成形式的招式中夹杂着不属于自己所修招式的神意。那以四两拨千斤著称的璇玑指中竟然夹杂着一丝霸道的气息。而那号称拳无不破的霸道拳法中有着一丝丝的柔意。这不是全乱套了吗？

寒聿是在琢磨，是在尝试。确实，这以巧劲出名的璇玑指夹杂了霸道好似画蛇添足，牛头不对马嘴。但是这是寒聿自己给这不具备神意的招式添加上去的，在他的眼中这一指已经不是璇玑指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招式。

完整演练一次后再度起手，一次接着一次，寒聿之前所演绎的这几十种招式他需要换十五次气。而等他练到第五次时他仅仅只需要吐纳十次便可以完全施展开来。

运气凝神，鼓荡的袖袍归于平静。寒聿看着满是碎冰的湖面思索了片刻后背上的长剑从裹着的黑布中出鞘。寒聿右手持剑静静立于脚下的冰面上。站立了将近一刻钟后寒聿手中的青锋直接一剑劈出。寒聿定眼注视着出鞘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气向外飘飞了一丈左右就完全消失不见，还是摇头叹息道：“不到八品还是不能够以物御气。”

七品后最最明显的变化便是那溢出体外的气机。可以在出拳出掌的时候操控气机形成隔空伤人的场面，但是却无法将气机牵引在器刃上。这是八品后气息入微的时候才可以做到的。寒聿此时以七品的境界能够感知道自己方圆一丈内的细微变化已经很是难得，能够以七品的境界发出一丝剑气便更是百里挑一。

但寒聿还是不满足，因为这一丈长度的剑气要来有何用？照他的理解来说寻常的八品剑客怎么着都能够发出三丈远的剑气。这一对比起来，自己这如同孩童般的剑气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再次出剑，再次出剑，还是不行。寒聿摇了摇头便施展起了在邺建郡中清徽宗宗主清尘子在江面上的走剑。

一次，两次，三次。从最开始的剑随形走，到剑随身走，再到最后这一次的剑随心走。寒聿这只看过一遍，施展过一次，但却在脑海中演练的无数次的江上走剑在这即将黎明之时的湖面上愈发地熟练，到了最后寒聿给这注入了自己的神意。

长剑归鞘，再次裹上黑布。寒聿出现在亭中，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湖面回过神来的寒聿赶紧跑路。因为他突然想起，那于老头好像说过，他要等到湖面结出厚冰后好好在冰封的湖面上喝上一壶。

于是便有了大雪过后拎着两壶酒满怀盛情地走到湖边却发现破碎的冰面而傻眼的于院长，而他身旁两位祭酒看见后更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老师发起气来毫无征兆就落在自己脑门上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