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元镇 第一章 少年与小镇

“我想将你的镖划入囊中”

“呵，三分见血七分和，横门同道不砸锅，你，凭什么？”

“嘿嘿嘿，我凭的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摸爬滚打，刀光剑影，这身武功！”

“好，咱家保镖，凭的是师传的武艺还有我后面这杆不败的镖旗！”

“来！”

“请！”

“啊啊啊........”一连串哀嚎响起，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揪着耳朵，手中的演绎小说啪嗒一下掉在客栈的门口。

“天天抱着这些书看，有什么用，还不快去干活。”

“哦...”少年揉了揉自己泛红的耳朵，咕叽了一声便回到客栈里拎着两个竹筐向客栈外走去。

现在是寒冬初过，地面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天上也还下着一些小雪。这位名叫寒聿的少年束着的长发刚刚及肩，还存留着一丝稚气的面孔长着一对单凤眼，高挺的鼻梁，和一对薄嘴唇。此时的少年已有七尺的身高，身着黑衣，腰间系着一块墨绿色玉佩，脚上穿的是平常的长靴。不过这双长靴的底部着实有些高，少年走在街上给人的第一种感觉就是两个字，清秀！

“小寒啊，看你那表情肯定又被牧老头收拾了吧？”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妇女笑道。

“嘿嘿，那可不，小寒哪一天不被牧老头收拾”另一位在这一年四季里都赤着胳膊的大汉打趣道。

“青姨，你看看你，你又来了。还有笪叔，你们成天这样我都快受不了。”寒聿加快了脚步，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着拎着竹筐向着小街尽头跑去。

路边的笪叔开的是一家肉铺，而青姨则是经营着一家小茶铺。

“咯咯咯。”青姨看着寒聿逃跑似的从她的茶铺走过笑得花枝招展，虽然已是中年，但却是实打实的风韵犹存。

寒聿看了看小巷中仅存的两扇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敲响了靠他左手一边的门。

“咚咚。”两声敲门声在小巷里响起。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药味。然后一位穿着斗笠的灰袍人映入眼帘。

“呕！”寒聿做势干呕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咯咯...”不同于青姨发出的轻铃般的响声，此时的声音就像开门的那一声‘吱呀’一般，让人心生厌烦，“小聿子，又来了哇。”灰袍人张口，一声嘶哑的声音闯入人的耳朵，没错，是闯入。没有几个人愿意来听他的嗓音。他这嘶哑的声音一出，三五岁的小孩听了应该都会哇哇大哭。

然而寒聿却一点都不在意，他拎着竹筐跨入院内。虽然门在一处小巷，但是灰袍人的家却大得离谱，一进门就是一大片的院子，屋子后面还有一片院子。更离谱的是，小巷的对面也是这灰袍人的屋子，而且布局还一模一样。

仙元镇很大，对于一个不足两百来户的小集体来说已经大得没边了。所以这里面的人都可以任意选择无主的地段自由搭建房屋，只需要向镇长严老头和邻近的人说一下就可以了。

寒聿走过种着各种各样花花草草的院子，将手中的竹筐放在院子中心亭子里的石桌上。“唐老头，赶紧赶紧，我快要饿死了。”寒聿直接对着黑袍老者道。

说着便从第一个竹筐里取出热气腾腾的饭菜。

“嘿嘿，不急不急，仙元镇有仙元镇的规矩，我这里有我的规矩。要吃饭，得先——”

“知道知道，得先喝酒。”寒聿直接打断唐老头的话说道。

“啧啧。”唐老头大袖一挥，两个碗直接坐落在石桌上，接着又是一挥，两个酒碗里就装满了酒。

寒聿端起酒碗闻了闻：“这又是什么酒，每次来了都不一样。”一口入喉后，少年巴了巴嘴，脸上有着一丝红晕道：“唐老头，我一直想说，你这一挥袖这酒碗就出来了，这不要紧，不过你这一挥袖，碗里的酒酒满了，这干不干净啊？别到时候我把你身上的汗味，药味全都喝进肚子里了可怎么办啊？”

在斗笠里的唐老头听了少年的前半句话以为少年要问他这一手的乾坤，刚要得意地笑两声，然后听了后面的一段话后直接就破口大骂：“臭小子，爱喝不喝，不喝滚蛋！”

“别嘛，别嘛，我口快，对不住对不住，我不嫌弃你还不行嘛。”寒聿嘴里啃着酱牛肉咕噜咕噜的说着话。

“滚滚滚，你个小混蛋！”

“哎，哎，老唐，来来，快吃，快吃，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少年将面前的盘子递到黑袍老者面前。

天上小雪飘飘，亭子中一位黑衣，一位灰袍，在那里吃着热气腾腾饭菜。

“呼...呼...”，亭子里黑衣少年坐在摇椅上，双腿直接搭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唐老头，唐老头。”寒聿醒来，揉了柔自己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来到了正蹲在花草前的黑袍老者身后。“老头啊，我睡了多久了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少年抬头望了望天，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黑袍老者前的花草上。

“哦，现在刚过未时。”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道。

“还好还好，我以为又睡过头了呢。不然回去又要挨揍了。”，寒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每次来你这都会睡上一下午，真搞不懂为什么，然后回去了又少不了一顿揍。”少年蹲下身来，拍了拍自己的头道。

“咦？”寒聿有些疑惑道。

“怎么了？你认识这株草？”黑袍老者扭过头道。

“哎，我不是说你啊，老唐，你成天每日地带个斗笠干什么，就像现在，你扭过头来看着我，我总感觉怪怪的。”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刚想开口。

“哎，知道，知道，别人不说的就别问。死板。”少年哼哼了两声，继续道：“谁成天没日去记这些花花草草，不过你上次好像说过，叫什么来着？唉，没意思，懒得想了。”

寒聿蹲在老者旁边，一手撑着脸一手拨弄着地上的蚂蚁。

“我是想说，为啥我刚刚吃了那么多，一觉起来怎么还是这么饿啊，不是才过了一个时辰吗？不应该啊。”

“哦，有这事？来，手伸过来，我给你看看。”老者说到。

“你能看出个啥，卖假药的。”

不过寒聿还是把手伸到老者面前。

“嗯...”我知道了。

“嗯？！唐老头你还真看得出来啊？”寒聿惊讶道。

“废话，不过你这毛病得早点根治，幸好发现得早。”

“啊！老唐，你可别吓我，快给我说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仙元镇呢，看着过往的商队我可向往了，还没去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大名呢，还没牵过小姑娘的手呢，还没——”

“停，停。”唐老头道：“治也好治，不过这饭钱嘛——”

“我懂我懂，这顿饭不收你钱了，行不。”

“就这次吗？”

“下次也不收了。”

唐老头继续沉默不语。

“下次，下下次，下下下——”

“好好好，就这次和下次的，我怕我下下下下次就看不见你了。”唐老头摆了摆手道。

“听好了，也不难治，就是你是昨天来我这送饭的，桀桀桀。”唐老头一本正经的说着前半段，后半段语气突然拔高，直到发出属于他的怪异的笑声。

寒聿原本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但是他的脸色在听到后半截后就直接变得极其的难看。

“唐老头，你个老东西，为老不尊，啊啊啊，我跟你没完！”说着少年连忙起身领着两个竹筐向门外飞奔而去。

“桀桀桀...”

唐老头怪异的笑声充满着整个院子。

“完了完了，这次回去不得被揍死，啊啊啊，可恶的唐老头。竟然不叫醒我，还骗了我三顿饭，还没被牧老头揍死就快要被唐老头气死了。”

小雪早已停止，一袭黑衣在末冬的最后一场雪景中急驰。

“咦？这不是小寒吗？哈哈，我们都知道你基本上都是快黄昏了才回去，结果这一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回去地这么早？来，寒小子，带块肉回去。”肉铺里赤着胳膊的大汗哈哈大笑道。

说罢便扔出去两块羊腿，不偏不倚地落入飞奔的少年的竹筐里。

“多谢笪叔了，这不我也得好好改改了不是嘛——”

“什么啊，小寒，你不会一宿没回去吧，咯咯咯，青姨我昨天可没看见你会去哦。咯咯咯，今天青姨一定会来牧老头的客栈吃饭的，我得看看小寒你今天回去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被青姨直接揭穿的寒聿脸一红，嘿嘿尬笑了几声赶紧向客栈奔去。

“哈哈哈哈！”

一路上，所有看见少年的人都调侃他，少年自己也乐在其中，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回去后的要面对的场景。

原本整天暮气沉沉的小镇，因为这位少年的出现而泛发出了光彩。

在小镇唯一的高楼上，一位衣着白袍，背上背着两把长剑的老者看着这少年一路上引起的骚动。本来见过了大风大浪然后在这个小镇中古板了十来年的老者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一样咯，我们这些老头子，竟然还会被一个少年给感染。呵呵”老者看着飞奔而去，地上的薄雪却不留一丝痕迹的背影，脸上泛起追忆。

“像我，像我们，像我们年轻时懵懵懂懂才进入江湖这个大染缸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