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瑾 第十七章 周衍的愚蠢、徐苏布网

洛溪

虎背熊腰的男人凶狠地把手里的烟灰缸砸在畏畏缩缩站在他对面的人脚边。那人浑身一哆嗦跪了下去、灰黑色的裤子边有液体流了出来，赫然是前几天在仓库被徐子凌放出的饵－杜纬峰。

“衍哥饶命啊，我真的没有背叛您。我们……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没有输，对，我们还没有输。徐子凌虽然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但是苏瑾瑜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人插在‘夜漫’啊。只要钳制住苏瑾瑜，湘南还不是手到擒来。衍哥，我们还有机会，在给小弟一个机会。”温热的液体很快就凉了，黏在下身很难受，但是想到前几天被徐子凌和苏瑾瑜抓的事和周衍的残酷手段，他还是把脑子转得飞快。

周衍手里拿着一把史密斯M500阴恻恻地走了过去，然后把枪抵在跪着的杜纬峰的太阳穴上然后往他眼睛处滑动，“好啊，哥哥就饶你一命。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没有输，苏瑾瑜外面不是有个女人嘛。呵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他把枪放了下去，周衍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一声枪响，左眼传来剧烈的疼痛几乎使他快要昏厥、连呼吸都在发抖。

“哥哥说了饶你一命，刚刚那把枪打中了绝对要命，所以哥哥特意替你换了一把威力最小的。不用谢。”他吹了吹小巧精致的勃朗宁还在冒烟的枪口，像是刚刚只是修剪了了一棵长坏的草。

“谢谢衍哥……绕小弟一命，小弟……小弟感激不尽。”周衍是说了不用谢但是杜纬峰算是周衍身边的老人了，按周衍的话说已经很‘懂事’了。

“呵哈哈哈哈，胆小鬼，你知不知道你弄脏了我的地。”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杜纬峰脸色更白，他仓惶地立刻转过身拿手去擦地上的尿液，可是他一低头右眼的鲜血反而滴落在地上，大片的血迹漫延开，看得周衍阴翳的眼红了起来，一双眼尽是暴虐的杀意。

周衍一脚把杜纬峰踹倒，“滚，这次就饶了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儿，给我滚出去。”

杜纬峰如得大赦，赶忙离开，生怕喜怒无常的暴虐狂又反悔。毕竟对他而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蝼蚁尚且偷生。

苏瑾瑜离开温华买了渝北的机票然后转头静悄悄地去了湘南，去之前给姜西辰打了一通电但是并未打通。他不知道那个时候满头细汗的姜西辰还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省人事，旁边的柚子静静地守护着它的主人……

苏瑾瑜到了久违的湘南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湘南是他用命打下来的，可是却是他此生最厌恶甚至是憎恨的城市。他直接去了‘栖凤路’。

狭窄破旧的巷子里处处尘埃，两边是长得并不茂盛的树木，原本素白光洁的柏树皮下方的部位被刻上了乱七八糟的涂鸦，诸如“某某某，到此一游之类”，字扭扭曲曲，可以看得出是不懂事的小孩的恶趣味。湘南的秋似乎来得比别处更急，树叶早早地换上了橙黄色的衣服，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枯黄。暮光撒下来又折射在巷子里，使整个巷子都像是开了复古风的滤镜，黏了一层腻子一般。

苏瑾瑜的脚步很慢，步子踏下去的地方树叶急急地打着滚儿躲散开来。巷子的尽头有一家便利店，朽败的铁门上面的蓝油漆已经脱落了许多，门上方的封条糊了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报纸，还被戳了许多洞洞。便利店对面是一所白色的彩板房，其实灰黄色可能更为准确，像是许久不刷的门牙已经面目难辨，在秋风里颤颤巍巍的发出可怜的声音。

苏瑾瑜走到彩板房门前停住了脚步然后拿出了一把钥匙，锁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尘，苏瑾瑜拿起来开门的时候锁上面的铁链发出了声音，在寂静空旷的小巷子有些突兀。便利店的人被惊动了，一个穿着红色背心的男人探了头出来，红色背心的衣领上边已经被汗液沁得发白，可能是刚吃完饭嫌热背心卷在了胸脯上面，露出了圆滚滚的啤酒肚，泛着油光。看到苏瑾瑜男人愣了几秒，然后如梦初醒般缩了回去，拨了一个电话，“诶，哥，他回来了，好好好。”

破旧的门在被推开时，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迎面而来的灰尘苏瑾瑜却面不改色，只是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灰尘。

苏瑾瑜走进去，屋子里还是他六年前离开时的样子，一张木板上面是一床破旧的棉被像是一张床的样子。朝着巷子的方向铁板上面拼接了一块沾满了灰尘早就无法透光的玻璃，玻璃下方是一张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实木桌子，坑坑洼洼的桌面上有一沓书，灰尘遮掩下隐约可以看出来最上面的是一本高二的英语书。书的封面早就不翼而飞，书的目录页上写着不认识的人名字。这不奇怪，书都是破烂厂买来的二手书，几乎可以集齐百家姓。当初那个白色T恤少年找来它们时的心境，如今的他早就忘得干净，也许是被选择了忘记。

苏瑾瑜坐在擦干净的凳子上抽第二根烟时门又一次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一个短发的青年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瑾哥！”

“一段时间没见，你的成熟稳重哪儿去了？”苏瑾瑜弹了弹烟灰出言教训。

“是！”贺安的成熟稳重只有在面对近一年未见的苏瑾瑜时确实是不翼而飞了，他稳了稳情绪等着苏瑾瑜问话。

“我这次来不会待太久，这里还是交给你。主要是来给你吩咐一些事顺便看看后方，都还好吗？”苏瑾瑜吸了口烟，一双眼平平淡淡地看着贺安。

贺安最怕他这副不咸不淡的神态，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家里都好，除了前两天洛溪的人捣乱的几处，其他各处经营发展都在稳步上升。自您把那些人控制起来后，那些地方也都恢复了，没有出事。账簿周三刚报上来，正好您过一下目。”

“嗯，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过段时间应该可以好好玩儿一场。温华那边最近应该和你联系过吧？”他一双漂亮的黑眸在烟雾的修饰下显得更捉摸不清。

“是的，他联系了我，他把抓到的杜纬峰放了回去，我按您说的把东西给了温华那边。徐少应该是想引蛇出洞，只不过要借我们的局。”贺安与苏瑾瑜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

“可，借给他。我今天晚上过去，以后这里作废。”苏瑾瑜把烟头扔在破棉被上、率先出了门毫不留念。

贺安看着苏瑾瑜离开的方向有些难受、不禁愣神。破棉被撒散发出缕缕糊焦味儿，他如梦初醒反射性过去用手拍灭了火苗。烟头很烫，他手攥起来的瞬间就被烫出了泡，可手还是越攥越紧。最后他轻轻锁了门，然后离开。

小巷里，秋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悠悠地打了几个璇儿然后落下，裹挟在其中的尘土‘沙沙’落在其上，做了最后的谢幕，像是掩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