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秋期 第五章 去戒烟

我是个俗气至顶的人，

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花便是花。

唯独见了你，

云海开始翻涌，江潮开始澎湃，

昆虫的小触须挠着全世界的痒。

你无需开口，

我和天地万物便通通奔向你。

——王小波

我该怎么去向你解释，我在毫不犹豫爱你的同时，恐惧同样无边无际。

周一：看你，没有思路，想你，喝酒。

周二：写不出来，看看你，喝酒。

周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管是想你还是磨蹭。

周四：憋了点出来，先喝酒，明天继续。

周五：未果，无论是见面还是下笔。

周六：不想了，喝酒。

周日：逛了逛，日月星辰遥远，山川河流不及，春风骤雨不来，绿树红花凄凄，入了愁肠，更添相思，单相思苦。

......

如果对未来没有期许，对人生没有追求，重复一天又一天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无法努力的人，眼里才是那些遥不可及的，无法触摸的东西，那些看上去美好的东西，看似能给人以慰藉，其实是世间第二毒的毒药，消磨光阴。当然这毒是混合的，单一的是没有毒性的，他得与你的消极相融合，与你的无能同沸腾，就化作穿肠毒药，苦求不得，悲无力。

岳椿在自我营造的深渊里挣扎着，怡然自得着。

世界是相对存在的，很多感觉也都是相对的。你先吃一块糖，再吃西瓜草莓甘蔗葡萄苹果橘子，就不香了。你一直嚼着苦瓜，抿着柠檬，喝着醋，突然喝一口茶，吃一颗樱桃，多美好啊。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是一个道理，走的路黑着黑着也就习惯了，突然照进来一束光，多明亮多温暖多可亲，之后就有多黑暗多难熬。

山花烂漫，春天难辞其咎。

人贵自知，正因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糟糕，岳椿才会陷入这样纠结的境地，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在感情里面卑微，还是原本的自卑作祟。

你抽烟喝酒吗

难得等到小姑娘百忙之中想起自己，岳椿心里乐开花了，而且看样子还是想了解自己，万事开头难，这八字不就有一撇了吗？

“都占了，不过我喝酒很克制，烟的话今年过完生日就打算戒了！”

我不喜欢别个抽烟

“所以你是开始考虑我了吗？”加上一个好玩一些的表情，缓和一下气氛。

没有

不是

抽烟的都不考虑

“戒烟的能考虑不？”

可以试哈

“不抽了，戒了！”

“戒了能来找你耍不？”岳椿趁热打铁，继续问。

看吧

看吧，岳椿就那么改变了原本计划。

那个始作俑者依旧轻描淡写，她的反应就是——哦，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然后随便问问，你干嘛？我都无所谓的啊。

岳椿无奈笑了笑，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早就习惯了不是吗？突然沉寂的聊天框，跳跃的时间点，那么明显的事情，可就算知道，还是会难受的啊。

把碗里剩下的饭菜一股脑塞进嘴巴里，咧嘴笑着嚼完就囫囵咽下去，刚刚为了聊天，碗筷都放在桌上去了，惹来奶奶的一阵白眼和询问。

“最近没什么食欲，休息会再吃。”岳椿边打字边给奶奶解释。

才说完岳椿就发现大事不好，正准备挽救一下，可惜来不及了。

“吃不香饭？我给你拿点我泡的那个药酒，效果好得很，我之前也吃不香饭，喝了点马上就好了。”

所以呢，我们要认真读书，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摒除封建糟粕残余。

在奶奶家，她的药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包治百病都是小事情，生死人肉白骨这种效果，只要灌一杯下去，分分钟出现。而且吧，无论你出现什么症状，生了什么病，奶奶总会很神奇的刚好不久之前也这样那样过，果不其然喝了她自己的药酒之后又很快痊愈。

“没事嘞，就可能最近在家不怎么运动，吃不下很正常嘛。”

岳椿照例打着哈哈蒙混过关，像这些食欲不振、感冒发烧什么的小毛病，就不要浪费珍贵的药酒了。

往碗里夹了几块肉，到外面阳台，敷衍一下一直抗议的狗子。

不停的叫唤，又不是不给你吃对吧。

嘟嘟是一只金毛色的中型犬，到底是什么品种岳椿没有去查过，毕竟属于自己老爹的遗留问题。再说岳椿从来不喜欢脾气差的狗，虽然嘟嘟脾气差不是它的错，任谁一年到头被拴着，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总之是喜欢不起来的，管它是松狮还是什么。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你不努力一下，真的不会知道原来努力没有用。就比如嘟嘟，这么多年了，你对着它嘴里丢吃的，一次都接不住，向来是落在脑袋上，然后弹到地上，再低下它那肥嘟嘟的大脸，努力用鼻子嗅着，才能找到那块由牛顿决定落在哪里的肉块。

“你傻不傻，你啊，我啊，奶奶啊，这栋房子啊，都是被他丢下的，咱们其实一样的，同病相连噢。”

爱情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

生死相许，没看见。反倒是分分合合，这人走了，那人来了。

岳椿一直在寻找，没找到。

一次次相信，一次次失望。

那些让人感动的细节，悲哀的地方在于，被感动的人永远只有岳椿自己。

弄得他觉着，这春花秋月人间值得。

只是岳椿不值得。

特殊的时间，太多了。早晨的五点二十，中午的一点十四分、二十分，两点十三分、二十分。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与无情人品多情苦。

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可惜谁都没有错，无关对错，无关风月，无关岳椿。

岳椿把最后一块肉丢给嘟嘟，依旧毫无意外最后还是掉在地上，进屋把碗筷放在灶台上，这时候奶奶还没有吃好饭，所以再出门去。

约莫三十平的阳台，最右边是一个小水池，水池上面有一座半人高的假山，一颗小树在上面顽强的活着，抽出些可人的嫩芽。水深大约一掌，大白天的，那几尾红色的小鱼躲在假山下面，是不容易看见的。

水池两边用水泥砌起，两块小菜地，种着蔬菜，还有一颗无花果树，与岳椿差不多高，就是结的果子总是差强人意，偶尔有一颗好吃的，往往都被鸟雀先行品尝了。

这时候天上的云还很白，就像小姑娘的脸，至于天边的霞，红的黄的，这个角度是看不到了。

才懂相思，便害相思。

听见水流声，岳椿赶紧进了厨房，夺过奶奶手上的碗，“我来洗碗嘛，你去休息去。”

奶奶一脸心疼，“洗个碗有什么的......”

看见岳椿坚定的神色，这才走开。

生活不唯有情情爱爱，有人走了，依旧爱你，有人一直留在身边，一直爱你。

去戒烟吧。

可怜人们活得迷迷糊糊。

可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岳椿无法理解无法原谅，生而不养，养而不教。

小孩子啊，应该是单纯的、天真的、可爱的、活泼的、无忧无虑的。肩膀上应该挑起清风明月、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少年郎的肩头，本就应当满是美好的事物。

如今世道，日色不慢，车马、邮件都不慢了，小孩子们接受的东西太多了，不再只是草地上的奔跑，天上的纸鸢，手上的弹珠。信息的洪流，冲垮了他们本就没有成型的三观，原本该慢慢建成的大坝被冲刷得稀烂。

岳椿不知道，街头巷尾看见的那些小孩子，桀骜的脸，手上明亮的烟头，他们有没有想过这是错的，还是如他一样一直自责然后不断给自己找借口，堕落的沉沦的借口。

足够的阅历才能支撑得起人生中的一个个选择，一个个你觉得不会后悔的决定，往往在后来都会毫不留情的给你当头一棒。

成熟不是抽烟喝酒。

历经磨难，不断被打倒又站起来，那些失败后的从容才是你得到的力量。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己斗，其乐无穷。

放纵与放弃不是难事，忤逆着自己的兽性，克制自己的欲望，清楚自己要什么生活，为之奋斗，其乐无穷。

关上水龙头，把碗筷放到柜子里。

应该明白，你放肆大胆的热爱，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不要光顾着享受生活，没了别人，连生存都弄不明白，有什么资格。

关心粮食蔬菜，可不是说说看看就可以的。

岳椿不过就是个死小孩，对自己爱恨分明，爱不多，恨不少。

想要成为一个特别的人，对心里的小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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