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秋期 第十二章 两处销魂

雅俗共赏，人间至味。

晃一晃，假期快来了。

邱秋把学校里的事情忙完之后，寝室都不怎么呆了，开始了每天醒了吃，吃了睡的生活，没事人一样等待考试。

然而梦想面前总有拦路虎，在梦里，拦路虎长着岳椿时而叨叨不休的薄唇，乖乖纯白如雪的长耳朵，其余地方毛发是招财来福混合起来的金银相间，加上短短的腿圆滚滚的屁股。

这虎让邱秋忍俊不禁，终归是不能懒散了。

造成这一结果只因为，每每邱秋在房间里睡得正香，房门总会打开一点，亲儿子亲闺女排着队一个个被丢进房间，一天换一个来。

招财来福是临危不乱的性子，况且这房间它们比岳椿熟悉多了，就是先疑惑一会自己怎么被丢进来，左右逛逛，然后发现床上这不是躺着妈妈吗，它们是一个蹦跳就能上去。大多数时候就在邱秋面前嗅嗅，窸窸窣窣呼吸之外，胡须划在脸上，痒痒的。

幺幺的话，进房间之后先懵一会，然后开始冲着关上的房门焦急的叫，对着上不去的大床汪汪叫，老母亲从床上坐起，就能从迷蒙双眼中看到另一双可怜的眼睛。

被迫起床是最痛苦的事情。

打击报复当然不可能没有，岳椿却乐此不疲，邱秋一度怀疑他性格两个字母都占了。

说到岳先生性格有问题，还多愁善感得很，想到一件事就爱去钻牛角尖，彻底进入网抑云模式。

岳先生常常坐在那，可能玩手机，可能看书，可能发呆时，整个人突然消沉起来，物我两忘？

上周三就让邱秋遇上一回，岳椿坐在书房里，眼神空洞，在门外喊了他两声也没反应，吓得邱秋以为发生了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神异事件，进门拍了拍他才回过神。

“你在干啥子噢？”

“想事情呢。”

“啥子嘛？”

彼时邱秋才上完晚课，不想回寝室以及想见见他，这才回家。

“刚才吃完饭我一个人也没事做，就去散散步，看到平时一家生意屁得很的店今天人还挺多的。就想到之前我们学校门口一家烤鱼店也是这样，平时人都没有，到了做活动的时候生意就好了起来，路过总能看到几桌人在里面吃东西。”

“那怎么了？”

“我们家那边好像不是这样，夜市街宵夜摊上每天人满为患的，特别是放假之后，热闹得很，从来不管有没有优惠活动。”

“每个地方不一样呗。”

“也不是，我就想着之前我们从来没觉得该在这些地方省钱，肆无忌惮的花着不是自己挣的钱，这时候就很悔恨。”

岳椿两手揉脸，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其实很难受的啊，曾经凌晨酒桌才散场，街边已经有叔叔阿姨在清扫落叶，街上早餐店已经亮起灯光忙碌起来。那时候活在深夜里，麻木得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

邱秋不能理解了，只好静静陪着他，不说话。

“所以我想改变，早些回家，早些起床，把晚上的酒变成早晨的粥。就是过程实在太漫长了，谁说的来着，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顿了顿，岳椿好像笑了，压抑的笑着又说：“我这会不就是既悔恨又羞耻么！”

“那不是还有那谁说过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对吧？”尽管可能用处不大，邱秋还是尽力宽慰他。

“呼~”

岳椿深呼吸之后转头，正常了些，“也是，好多了，我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下次别管我也没事的，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哈哈哈。”

出现了，岳椿特别的插科打诨。

陷入自我纠结的岳椿，暴露出的是赤裸的人性，那是神性与兽性的冲突，是良知与自私的碰撞，才会让他难受。

恰恰平淡处无波澜，挣扎时缝隙中光芒渐生。

邱秋眼中的他，一直是呆呆的，勉强可以算是温柔吧；多才多艺的，比如做饭好吃呀，做饭好吃之类的；脾气基本挺好的，现在才知道他在意的东西和正常人根本不一样！

就发现吧，岳椿干个啥都喜欢说谢谢，打车之后要给师傅说，买东西接过钱以后要给老板说，下馆子买菜的时候给叔叔阿姨说，拿外卖的时候给外卖小哥说，还有很多很多。

邱秋就挺好奇的，一次就问：“你怎么那么喜欢说谢谢，没必要吧？”

岳椿沉吟几秒，这才一字一句回答，显得很郑重，“从小家里就教我们要有感恩之心嘛，不过后来我是觉得如果多说一句谢谢，能给别人带来温暖哪怕一点点的，也是极好的事情啊，那么这种能传递幸福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候的岳椿很认真，如同这件事是他存在的意义之一。

我们是无数人中的一个，特殊在遇见了彼此。

然而也不止是这种矫情，有些时候岳椿就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他后脑勺一棒槌，打晕过去得了。

他会在那自饮自酌，喝着喝着吧，眼睛越来越明亮，说话越来越离谱。

“我爱这世界，可山河辽阔不缺我。倘若我不爱了，我定要一番胡搅，叫他翻天覆地，哪管洪水滔天。”

“对啊对啊，世界哪有空管你。”

“为什么人总喜欢耍小聪明呢？大智若愚不好吗？”

邱秋对这种话就要打断一下了，“你是真的蠢。”

岳椿被杠了会难得清醒，“呸呸呸，我是大智......”

“是是是，你是大智障。”

“行吧，我是真的愚......人与人之前诚心一点不好吗，一天天的说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来来的那么多名和利，不都是尘与土？开心点简单点不好吗。”

啪！

“能不能好好说话？”

岳椿点点头，“必须能！”

“你就是太闲了是吧？”

“也不是......”

岳椿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了，邱秋接上话头，“就是闲得慌，看看幺幺脏成什么样了，明天给它洗个澡！”

岳椿低头看那油光水滑的毛发，哪里是需要清洗的样子，再摸摸自己的头发，油光水滑得过分，那才是该洗了好吧！因为屯了一些菜，好久没出门都忘记自己需要洗下头发洗下澡了。

“洗！明天就给幺幺洗！”

“还有空乱想没？”

“没了没了！”

悲喜两面相，吵闹也热闹，繁华又枯燥。

人终要落俗，在你面前的他，从工笔白描，变得生动有色彩，一笔一划都是你自己添上去的。

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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