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虽好请不要执着哟 第五章 酒鬼

生活也不总是一地鸡毛，人毕竟需要有发现美的眼光去看待生活，去看待这个世界。

酒楼的打杂生活虽然有些无聊，但对于符笙来说，也不算一无是处，端端茶，送送水，来来往往既有豪门显贵，又有武林人士，更多的则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吵吵闹闹，熙熙攘攘，这里也算是个五花八门的小世界，没有事的时候品上一品，看尽人生百态。

酒楼里的说书小厮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娃娃，很受大家欢迎，小家伙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口才颇佳，又懂得迎合听众口味，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很多只在传说中才听过的江湖豪侠，在他嘴里顿时栩栩如生，十分吸引人。

符笙也挺喜欢听，甚至还津津有味地听过小家伙讲二十多年前任平生的故事，有点忍俊不禁又有点伤感。二十年时间足够长了，这个世界跟他的认知已经不大一样，沧海桑田，他也需要好好地补补课。

“话说当年，青衣剑圣符清尘，青衣仗剑，那是好不潇洒，端是一代人杰。”像往常一样，说书小厮十分陶醉地讲着他的武林传说，神情中充满着神往，很显然，那是他的心中偶像。

“符清尘身为沉剑山守剑人，不懂洁身自好，却自甘堕落，与魔道妖女苟合，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此种江湖祸害，败类而已。”下面有自诩武林正道人士的听客听后十分不屑，大声驳斥道。

“你懂什么，为了所爱之人，当年以一己之力一剑西去杀入离宫，敢问天下还有几人有这种气魄，那是何等痴情，如此敢爱敢恨之人，可比许多趁人之危之辈光明磊落的多。”小厮嘴上丝毫不让，只有符清尘这样的人物才符合他心中对大英雄的定义。

“你！”这位自诩正道人士的江湖人有些气短，又反驳不下去，那句“趁人之危”可谓杀人诛心，当年的事虽然占着理，哪怕是歪理，但是当年所行之事，过程中确实有着颇多诟病之处，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扔下几枚钱币，这茶他是没心情喝下去了，阴着脸拂袖而去。

“说得好！”下面许多人叫好着，对于普通人来说，有情有义才是真豪杰，什么江湖规矩什么正道邪道，他们不懂，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

酒楼的门口进来了一个发型有点奇怪的男人，符笙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也不是只有发型奇怪，大家都知道他只要一喝醉，就喜欢讲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时间久了大家都把他当做疯子任他去唠里唠叨了，走的时候别忘了付了酒钱就行。

一壶酒，一碟牛肉，几个素菜，酒喝完还会再添，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每次走的时候都是摇摇晃晃，颇有点不醉不归的意味。

他似乎看新来的符笙还挺顺眼的，喝到兴处，有点神志不清的时候，总要拉着这个清秀的少年讲讲话，当然他也似乎不在意对方能不能听懂，可能只想倾诉一下吧。

“你知道么，以前啊有个废物，他有个妹妹，跟你一般大，她这个没用的哥哥哟，想娶个媳妇，帮她找个嫂子，确又没有钱，没本事就算了，还像个傻子一样只会哭，真是大傻子。”男人红着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有一天妹妹突然跟她说，哥哥，咱家把房子卖了，咱家有钱了，哥哥你可以娶嫂子了。”男人说着说着，眼泪有些止不住的留下来，用手擦了擦红肿的眼眶。

“真是个好妹妹啊，小兄弟，你说是不是？”男人开口随便问了一句，他也没指望别人会回答他，就像他往常问这里的其他人一般，他也知道人们把他当做了疯疯癫癫的不正常人，当然他也不在乎。

“是啊，很好的妹妹。”符笙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一句，虽然男人讲的有些东西他不甚理解，但是他能感受到男人对她妹妹的这份感情。

男人明显一愣，有些微醺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回忆着过往和家人的点点滴滴，这是他如今唯一在乎的财富了。

“都没有了，都没有了，现在全没了。”男人情绪突然又有些低落了起来，反反复复嘟囔着，仿佛真的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什么穿越时空，什么无敌系统，什么开挂人生，天下无敌了又能怎么样，天下第一有个屁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连最宝贵的人都留不住，还是个废物罢了。”男人不住地自言自语起来，显得有些痛苦。

强烈的失落感连不怎么听得懂他话的符笙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是啊，没有了至亲至爱之人，天下无敌又能怎么样，无上剑道又有什么意义。

符笙突然觉得，他也是个傻子，大傻子。

男人有些欣慰地看着这个明显和他有些许共鸣的少年，这是他来到这里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谢谢你。”男人发自肺腑地感谢道，真是有意思的小朋友。

符笙还是报以微笑，依然如此温暖治愈。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也不在乎周围其他客人鄙视的眼光。

“今天喝得格外痛快，真是好酒啊，当初选这家店真是好眼光，不愧是我。”

男人学着世外高人摸了把下巴，可惜只有几根疏疏浅浅的小胡子，并没有那种充满智慧的大胡子，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以后我会常来了。”

负责结账的店小二一脸鄙夷，说得好像平时你来得少一样。

付完酒钱，男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酒楼。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符笙摇摇头。

“还真是个酒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