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之灵珠幻境 第8章 接近

再次走进“花忆苑”，他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期待。

她有如此绝美的容颜，却又是这样淡漠的性子.....

从没有一个女孩让他这样控制不住的想接近，却又畏惧再次被拒绝。

远远的就看见她坐在院子里，一身水绿色素衣，低着头在品茶，由一位丫鬟陪着。

他跟随着尚书夫人走近的时候，她闻声回过头，站起身，微微一笑。

那笑容，如春夜的幽香，忽然之间，扑面而来，让人猝不及防，又难以忘怀。

“菁儿，这位汋霆公子上次你已经见过了吧。今日母亲把他叫来，你们可以好好聊聊，交个朋友。”

媛兰对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令狐菁见状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身，对着他微微曲身见礼-

“曹公子，你好！”

神情礼貌又疏远，眼睛却没有正面看过他。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即明白了：令狐夫人一定是在这之前已经嘱咐过她了，所以她才会强打起精神应付自己，尽管应付的如此敷衍和勉强。

来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

因此，对于她的态度，他丝毫没有在意。

“令狐小姐，你好！又见面了，真好！”

“啊呀，小小年纪就不要那么客套了，什么曹公子和令狐小姐的，以后就叫菁儿和汋霆吧！你们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儿。等午饭好了，我就让丫鬟来叫你们。”

媛兰说完，笑呵呵的带着锦绣就走了。

只剩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指了指桌上的茶器，“菁儿....你喜欢喝茶？”

“嗯”

媛兰离开后，她明显一下就退回到了自我的世界里，对于他的提问意兴阑珊。

“你在喝什么茶？”

半晌，她竟然没有回答。

“菁儿？菁儿？”

她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被他一叫，猛的抬头，“哦...喝茶么？我在喝眉山的白茶....”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感觉如果自己不说话，她可以就这样静静的和自己坐一下午。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冒出：

“和这样的绝色美女如此呆着，即使什么不做也挺好。”

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内心提醒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我能否也品品这茶？”他进一步试探。

“...好。我给你沏”

她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这样直接的性子，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沏茶过程，如行云流水。

院子里的梨花纷纷扬扬，撒落在她的发上、身上，如仙子般美逸，让他看呆了。

直到眼前出现她递来的一个青口瓷杯，他才回过神来。

“你尝尝？“她看着他，眼里不自觉的全是星辰，让他心神迷惑。

他掩饰住内心的荡漾，接过杯子，猛的一口喝下.....

“哎....小心..”

她忙着提醒，却为时已晚。

他被烫了一下，一口茶瞬时被吞了进去，他禁不住“咳咳”的咳了起来。

她从没见过人这样粗糙的喝茶，不禁被逗乐了，用手抿着嘴笑。

他本是尴尬万分，见她在一旁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就这蠢样子也挺好。

一整个上午，他们坐在梨花树下，偶尔交谈两句，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度过。

当媛兰遣人来招呼他们午饭时，他没有留下来，礼貌的告别了之后就离开了。

他想给她多一些空间，担心一下靠太近，她会反感，适得其反。

这次见面，虽然只有只字片语的交流，但和第一次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她能够让他靠近坐在身边，也愿意和他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次之后，他总是隔三差五的跑去找她。

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他总是在她身前身后的出现，找她说话，逗她开心，和她分享着自己的想法。

他发现他们之间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同了-

他喜欢骑马射箭，喜欢热闹，爱和人聊天，让大家喜欢他；

而她，喜欢弹琴画画，享受安静和独处，向往山间方外的简单生活，完全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他的性子就像一束热焰，热烈、凶猛、照亮着身边的每个人。

她的性子则像静谧的流水，安静、透彻，似乎生来就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最初的那段时间，她对于他的搭讪，总是简单的回应一下，有时甚至只是看他一眼，笑一下，就算是交流了。

对此，他从来没觉得生气或者尴尬，只要她在慢慢的接纳自己，他就看到了希望，浑身充满了力量。

“汋霆，又出门了？是不是又找了新奇玩意去讨好那个令狐小姐啊？”

大哥曹新成经常会调侃他。

“我还不是为了父亲，为了我们这个家？难道我真的喜欢整天跟在一个千金小姐后面？”

他总是这样为自己辩解。

“我听说那个令狐小姐可是美若天仙啊....”

“大哥，我岂是一个在乎什么美貌的人？她长什么样，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她父亲是谁，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给大哥听，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红颜祸水”，历史上太多这样的事例，所以他从小就告诫自己不要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自己的仕途和家族的荣耀，这些才是他真正应该追求的。沉迷于女色和情爱是男儿无能的表现。

他以后要找的妻子，不一定要貌美，但一定要对他有所帮助，再不济也要门当户对，顺他、听他，为他所用。

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接近令狐菁的目的。

可是渐渐的，他开始有些害怕去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了。

他做这一切到底真的只是为了父亲和这个家吗？

为什么他一见到她，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为什么只要看到她开心，自己好像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以前他跟女孩说话时，总带着天生的优越感，毫无顾忌，也习惯了女孩们羞涩又讨好他的表情；

可是在她面前，如果他不使出浑身解数，她就根本看不到他。

她似乎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她面前，他会没来由的不自信，也会莫名其妙的变得小心翼翼。

他开始看不懂自己了，觉得自己变成了和那些整天跟在女孩后面的公子哥没有什么两样的人。

于是他有时也会逼着自己，连着好几日不去尚书府找她，但内心却禁不住暗暗期盼着她可以差人来或捎个信让他过去。

结果当然是左等右等，什么也没发生。

最后总还是他耐不住性子，再跑了去“兴师问罪”——-

“菁儿，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打算和我做朋友了吗？”

“为什么要去找你呀？”

她总是一脸无辜，反而说着其他的话：“汋霆，听说城里新开了间茶坊，你想去看看吗？”

“好啊...你想去？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只要她稍微主动一点，他就会像着了魔一样，什么也不顾上了，又充满了斗志。

内心所有的不甘瞬间也全都烟消云散，拉着她的手就冲了出去.

......那些年，他就是这样围绕在她的身边。

曾经那些各府小姐们用来讨好他的手段，他悉数用在了她身上，并乐此不彼。

就这样过了快一年，他的所有努力终于都有了回报——

她已能逐渐的真正接受他，并把他当成了好朋友，而他也早已是尚书府的常客了。

令狐府里的家丁丫鬟们看见他，也总是亲热的“霆少爷”，“霆少爷”的叫着。

到了年底，大雪纷飞的时候，他经常会跟着大人们去冬猎。

他知道她没兴趣，可是他每次猎得了什么，总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菁儿，昨日我猎得了一头鹿，咱们烤鹿肉吃吧？我知道你从来没尝过鹿肉。”

那次，他刚和家族里的哥哥们打猎回来，就忙不迭的赶到“花忆苑”，向她报告自己的“战况”。

“不要，你自己烤了吃吧。”

其实他知道她会回答什么，可是他并没放弃：

猎了鹿之后，就让管家寻得了烤鹿肉的良方，几个时辰之后就乐颠颠的端了来，缠着她一定要她尝一口。

面对他的坚持，她勉为其难的拿起一块鹿肉，赌气似的啃了一口。

猛地，满嘴的肉香，就着不知名的香料味，鲜美的让她大吃一惊。

她不禁发现了珍宝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看到她的反应，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哈哈大笑着，原地转了两圈，拉来一把凳子坐在她身边-

“好吃吧，我就告诉你了嘛，快多吃点，你那么瘦，都吃完才好！”

说着又递给她一块。

看着她一边点头一边猛吃的样子，他感觉那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菁儿，既然你那么喜欢，以后每个冬天，我都去狩猎，然后给你烤肉好吗？”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10年前的约定，他说的时候无心，她却听进去了每一句。

甜言蜜语最是他的擅长。如今看来都只是戏言渺渺，脆弱而可笑。

.......

清晨，外面的风”哐哐“的敲打着窗栏，她已经醒了，走到窗边，一推开，一阵寒风猛的冲了进来，把还穿着单衣的她冻得往后趔了一步。

已经是初冬了。

窗外的空中正飘着细细的雪籽，在寒风里忽上忽下的舞动着，就好像此刻她的心情，绝望而又杂乱。

“汋霆，你说过每个冬天，都给我烤肉的。现在又是冬天了，你在干什么呢？你还记得你和我的约定吗？难道这10年真的就是你的一场设局和仕途上的一块垫脚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