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雪山中原 第一章 忘忧楼

黄沙满天，寸草不生，是这片荒漠的最真实的显照。在这里即使是骑着快马奔走几日也不见得能遇到几个人影。然而在这无比荒凉的荒漠却在最近几日热闹了起来，原本无比荒凉的地方时不时的有人骑马疾驰，有人徒步疾走，更有着一些驼队行走在荒漠之中。荒漠地处中原西北方，所以人们称这片荒漠为西北荒漠。荒漠南边与一片草原相领，这片草原被人称为神眷之地，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以神灵的使者自称，他们认为没有信仰的人不配拥有生命，而这种说法与中原人人定胜天的理念相互冲突，自然而然中原与草原便纷争不断。中原人称呼草原人为蛮夷，草原人称呼中原人为神弃之人。

与荒漠东边相领的是中原边境的一座城，城池无主无名，名声却并大的很，原因就是这座与荒漠相邻的城池天气状况却是与荒漠完全相反，这里不但不荒凉，反而四季如春，景色宜人。

城池的南边有一片花圃，花圃中收集了天下所有名花，其中又以桃花最是醉人。花圃有专人打理，每一种花开都有专门的画师作画，而后装订成册，每年花开都会有不同的画师来作画，画师的挑选需要经过层层选拔，最终由花圃主人来定。城中有专门的店铺用来出售这些装订成册的画册，店铺名通俗易懂，卖画册。店铺中画册售价全看来人，若店主觉得你有眼缘，白送都是有可能的，若不得眼缘即使千金也难求一幅画册将。

城北则有一座庄园，庄园占地极广，整个城北都在庄园的范围之内，可以说庄园就是城北。庄园的建造结合了中原南北两地园林建造的主要特点，传言为了能将两地风格完美融合，庄园的主人花费了巨大的代价，邀请了当时南方与北方最为著名的建筑大师，庄园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设计都被两人反复设计改进。建造庄园所需的材料也是二人指定，亲自监督搬运回来的，可以说庄园中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经过了两位大师的手。庄园建成的时候参与了建造的工人在建筑方面都有了十足的长进，因为这一座庄园的建造，这世上又多出了好几位建筑大师。庄园并不是封闭的，庄园中有专门供给外来人居住的部分，但并不是免费的，与瞧眼缘的买画册店主不同，想要进入庄园必须得付出足够金钱，所以这庄园绝不是平凡之家可以进入的。住进庄园之后规矩不多，不搞破坏，不拿东西就行。除了一些个外人止步的地方以外，住在这里的人可以随意游玩。

城池的东方是这座城唯一的街市，卖画册就在这条街上，而且是最为靠前的几家店铺之一。街市很长，涵盖所有。街市上的铺子大多都是老字号，回头客多，做生意也都实诚，但做生意总免不了有着一些争抢，所以城东是整座无名之城最为热闹的地方，每天清早开始叫卖声就此起彼伏。

城池的西边是一堵墙，极高极长。站在城头就可以看到荒漠，离着荒漠并不遥远不过百余仗的距离。正真将荒漠与这座城隔离开了的是一条巨大的沟壑，不知多深，不知多长。最为神奇的地方在于荒漠的一切事物都吹不过这沟壑。这也是两地相邻，气候却完全不同的原因所在。

每隔个几年西北荒漠总会从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变为人人争相前往的地方，这事的原因并不是西北的气候发生了改变，相反这段时间内那些流窜在荒漠与草原边缘的盗寇齐齐出动，荒漠中流血不断，满天黄沙中时不时的就能遇到残尸断臂，听到刀剑相撞的声音，而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一批一批的江湖人来到西北荒漠的步伐。这一切都是因为西北有个忘忧城。

世间总有一些存在是不被人们理解的，而这个时候把那些不能被常理所解释的存在归因于神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忘忧城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在这片本应寸草不生荒芜人烟的地方，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片绿洲，绿洲不大，只能够容纳十几户人家生存。忘忧城就存在于这片绿洲之上。

绿洲就是忘忧城，忘忧城就是绿洲。

关于忘忧城江湖上传言不断，有人说那是神仙飞升所留，有着神仙庇护，所以即使是在荒凉无比的西北荒漠中也能传承。有的人却说这忘忧城是祸乱之源，每次忘忧城现世必定会江湖大乱这得益于城中的一座楼，忘忧楼。忘忧楼坐落在忘忧城的中央地带，开有四门正对着忘忧城的四座城门。忘忧楼从外表来看只有两层楼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忘忧楼的主体部分存在于底下，所以单从外表来看，忘忧楼除了那写了忘忧楼三个大字的牌匾以外，与寻常酒楼并无太大区别。

忘忧楼在江湖上有着极高的地位，在忘忧楼里藏着江湖各大势力与世俗王朝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忘忧楼愿意，可以在眨眼间覆灭一个宗门，一个王朝。有趣的是忘忧楼从来不掺和世俗王朝与江湖门派的任何事情。

西北荒漠，虽说环境不加，但总归是有一座城的存在的，而且这座城还有不小的名气，不可避免的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争斗之后总有一些人能够做大做强，忘忧城周边就有着这样的势力。

这些势力之中最为活跃的就是由那些逃难到西北的流匪，盗寇所组成。这些人单个实力并不强，但是每个人都是走头无路才来到了这西北荒漠，所以他们心狠手辣，胆大包天，所以每当忘忧楼开楼的时间，这伙由流匪盗寇所组成的势力就会活跃起来。这些人生活在这里熟悉地形，善于利用西北的天气，所以来到这里的人中只要不是那些不可招惹大都会被他们洗劫一番。但这伙人也不会赶尽杀绝，每次都是在不碰到那些富贵人家的底线的情况下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就会收手。但正真有心之人却发现这伙盗匪每次打劫的过的势力不久就会被人灭门，无一例外。也有些人曾组织人马打算灭掉这只流寇队伍，但每次都是徒劳无功。而且这伙流匪并不活跃，出现的时间地点，时间都很难琢磨，但是在西北荒漠出现的次数最多，每次出现都是白布遮面手持刀具，所以这伙人在江湖上就有了荒匪的称呼。

忘忧城里有一酒楼，掌柜的是个从荒漠深处走出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入荒漠深处的人。荒漠的存在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很多人都认为在荒漠深有大宝藏，得到宝藏就可以得到天下。然而数千年的探索下来，人们只证明了一个事实，荒漠进入不得。凡是打算进入荒漠的人最终都毫无踪迹，尸骨无存。持续了千年之久的荒漠探索被人后人称为“淘金”。

酒楼的掌柜复姓东方，这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姓氏。他的出现让沉寂了数百年的淘金行动再次兴起，无数人想要从他的嘴里得到进入荒漠的方法，但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告终。这其中并不缺少那些江湖名宿武林泰斗。这个复姓东方的酒楼掌柜从出现开始就一路杀伐，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这个从荒漠里走出的男人皮肤黝黑，身着与中原普通百姓差不多的粗布麻衣，腰系麻绳，挂着大葫芦，葫芦上画着一个众人不认识的字，安照他自己的说法来说这是酒字，但是这个酒字与大众所知的酒字并不相同。

他的出现非常突兀。

那一日正好是忘忧楼开楼的日子。所以当人们看到这个从荒漠深处走出来的汉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而后便炸开了锅。之后没有什么意外，淘金两个字出现在了众人的脑海。那一次忘忧楼前人满为患的场景并未出现。

一开始人们对于这个穿着一身麻衣的男人还有着一丝顾虑，所以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不断的与男人套近乎，试图从男人的嘴里套出话来，得到进入荒漠深处的办法。但男人从不说话，不论是对谁男人始终都闭口不言。男人既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也没有动手赶人。就只是闭口不言，走出荒漠。

男人仿佛有自己的目标，就只是赶路，不与人言也从不问路。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试图以武力撬开男子的嘴。然后男子的手上染了第一滴血。男子并未杀人，但是这个江湖有师弟就有师兄，有徒弟就有师父。所以有了更多的人找上门来，目的不再是为了进入荒漠深处。

男子始终不言，来找他的人也被他一个又一个的打了回去。

直到那一天，默默赶路的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了道路旁的一个人。

那人也是一身麻衣，佝偻着身子，花白的头发连着胡子，胡子很长，尾部扎了起来，是个老人。老人就只是蹲在路边，手里头拿着一杆烟斗，正在往烟斗里填烟丝。

男人看着老人，老人慢悠悠的填好烟丝，点燃烟丝将烟斗放在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起身缓缓的走向男人，站在男人跟前。

这是男人第一次主动出手。

男人一脚后撤，微微下蹲，握拳在腰。平平的向前递了出去，拳速飞快，用力极大。使出了全力。老人抬了抬眼，手中烟杆向前递出，正好挡住了男人的拳头。老人发丝向后飘起，身形忽然矮了一截。而后纹丝不动。

那人而后收了拳头，微微弯腰，只说了句：“我姓东方”，而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老人看着男人离开，抖了抖手里的烟杆。填了烟丝，点燃，深吸一口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转身佝偻着身子离开。脚下原本平整的路面，有两个深深的脚印。

老人是那压胜江湖三十年有余的烟斗客。这一战过后，江湖上没有人再会在明里去找那皮肤黝黑的男人的麻烦。毕竟不是谁都能一拳让那个老人身形下沉。

回头之后男人来到了忘忧城，在城池不起眼的地方租了个铺子，开了间酒馆。酒馆的名字就叫酒馆。虽然开了铺子但男人并不上心打理。只雇了两个伙计，一个厨子。来喝酒之人，自取酒水，自取小菜，最后结账而已。

忘忧城有一支护卫队，没人知道这个护卫队有多少人，首领是谁，只知道他们有统一的服装，统一的武器，而且实力很强，强到难易琢磨的地步。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忘忧楼的势力，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忘忧城之前没有名字，有了忘忧楼之后人们才这样称呼这座城。早在忘忧楼出现之前这座城就已经存在，那时的这里并不出名。忘忧城有一条规矩禁止动武，禁止破坏城中任何建筑，而守护这俩条规矩的就是这护卫队。江湖人给这支护卫队娶了个名字，“哑卫”，原因时他们出现时从不说话，就只是做该做的事情。

三天后便是这忘忧楼的又一个开楼之日。而忘忧城中也是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江湖豪客，也有一些官家之人来到了忘忧城。平时荒凉无比的忘忧城却是一下子热闹了不少。但是在这忘忧城确实从来不会发生打架斗殴之事，因为凡是惹事生非之人都会被忘忧城中的护卫驱逐出去，一入忘忧城，便不得寻恤滋事，这一条规则即便是江湖名宿来了也得遵守。没有人知道忘忧城的主人是谁，曾经有人在忘忧城捣乱结果那人不到一刻钟就被斩杀，这人在江湖上小有有名气，手里的功夫也是不弱，有几个生死之交，事情发生之后，他那几个生死之交也想过讨个说法，但哑卫只出了一人便料理了这几个人。从那之后就没有人在忘忧城捣乱。

忘忧楼选址忘忧城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有人说因为忘忧楼才有了忘忧城，倒不如说应为忘忧城，才有忘忧楼。

这一天忘忧城的城门来了一对较为奇怪的组合，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邋遢大汉，牵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孩童。孩童稚气未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转来转去观察着四周，即使来到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眼中也没有一点恐惧，只有满满的好奇。而邋遢大汉却是背着一柄长剑，懒懒散散看向四周，眼中有一丝惆怅有一丝怀念，但转顺又消失不见，眼中回复到了平淡。

汉子转头望向身边的孩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

一般来说在这种充满江湖气息的地方是不会有人带一个孩童出现的，更不用说在西北这样的荒凉之地，所以这对奇怪的组合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人真是有趣，来这样的地方竟然带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或许他是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吧。”

“或许是来这无忧城来避难的吧，毕竟这几天无忧城可是江湖上最为安全的地方。”“有可能，不过这地方也就忘忧楼开启的时候才安全啊。”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邋遢大汉却是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牵着孩童走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了几个小菜，为那孩童要了一些食物两人便吃了起来。

“唉，你们听说了了吗？前段时间，那消失了五年多的忘忧客又出现了。”“就是五年前大战三大门派掌门人而全身而退的那位忘忧客吗。”

“没错就是他”

“他这次现世又是为了什么”

“具体也没听说是为了什么，但这次他又孤身一人闯入了囚禁那魔教圣女的困魔岛”

“困魔岛，那不是有正气门的两大护法，剑阁的两位护剑长老以及霸刀宗的两位刀王看守的地方吗。这六人联手就是三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手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吧，看来忘忧客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那你可就错了，这一次他不仅全身而退了，而且还从困魔岛中带出来了个人，”

“嘶能从这六人手中全身而退那他不是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那倒不至于这次的事可是有很多的猫腻呢，就是五年前的那一次也是有着许多的诡异呢。”

“不过这其中的事可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也是，三大门派说是正派不过有些行事实在是，，，，，唉”“你想死啊！这些话是你能说的”

“对对对，不说了，不说了，来来来吃。”

而坐在窗户边的邋遢大汉，听着众人的议论轻轻一笑，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心说我的儿子也有五岁了呢。

不一会那小孩吃完了东西，大汉轻声的问道：“吃饱了吗？”“饱了肚子都涨了起来呢。”小孩脆声声的答到。大汉笑了笑，“那就回房休息吧，赶了几天的路你也该累坏了。”“不累，有爹爹陪着就一点都不累。”大汉嘴角翘起，牵着小孩上楼回了房间。

邋遢大汉进了房间安抚儿子休息之后一个人来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静静的看着人流越来越来多的街道。这座城他可并不陌生。

当然不会陌生了，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又怎么会陌生呢。

看着街上的人流，大汉心思翻涌。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能看到一次这样的场景，那时候自己对这江湖可是充满了向往之情呢。策马扬鞭，救死扶伤，行侠仗义，那可是自己心中的江湖呢。可到了江湖才发现，这江湖真不是自己心中的江湖啊。

“真是操蛋的江湖啊”汉子低声骂了一句，关上窗户。坐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嘴角不自觉的翘起。轻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