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依着苏钱的要求,林玉的小脸被抹上了一层灰,老话说一白遮百丑,这娇滴滴的妹子一下给捂黑了,看上去也确实没有那么醒目了。
至于朝沐,抱着苏钱的酒葫芦,腰上挂着那把木剑“倾家荡产”,真就像个仆人似的,跟在了苏钱身后。
客栈大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过了饭点都要忙活生计,剩下一个小二在擦着桌子,远远看见苏钱出了房,朝他笑了笑:“客官有啥需要的?”
苏钱摆摆手:“退房。”
薛城,清河郡北,不是什么大城池,但紧邻丰津渡,算是这离河要口上最近的能够屯兵的地方,周国洛水州与宋国桑禾州十之八九的货运都要经途离河,若是有战事,水师出入自然也得从离河过,所以战略来看,薛城也算是兵家必争之地。
可惜,与仅有两州之地却始终与周国针锋相对的大楚不同,宋国虽然占据着桑禾、伽罗、岑山德三州,但自两百年前便向大周俯首称臣,不仅岁岁朝贡、减免周人行商赋税、在都城“商丘”为周人修建特区,甚至近年来,宋朝皇帝钟狄鼓励宋国女子嫁入周朝,在国内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在望云学宫的读书人眼里,大概宋朝便是这天下最趋炎附势的软骨之人。
也因此,这所谓的兵家要地,也就失去了战略价值。丰津渡口距离青杭城两百里,古时也算是船商们沿途歇脚补给的好地方,但自大天魂师离宴歌以后,汽船逐渐开始普及,这两百里江水不过一上午的功夫,鲜少还会有靠港的船只,这些年也就渐渐破败了,连带着薛城自然也失去了不少人烟气,现在看来,与山野小城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从南大街一路往城门走,林玉记着苏钱的嘱咐,一路上低着脑袋没有东张西望,可惜朝沐一身青衫长裙,顾盼英姿,这都不止是男人了,连女人都不由自主地盯着她,太吸睛了!
然而苏钱却似乎视若无睹的样子,就这么顶着大庭广众的视线走到了城门口,掏出协灵捕役的腰牌,在城门署官兵便秘的眼神中,嘿嘿一笑:“张哥吩咐,我带人出城办点事。”
张平虎在薛城地界也算是一号人物,大大小小多少知道他的名号,可千叶庭覆灭,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这官兵也不敢随意放人,斜眼看着苏钱,不禁多问了几句:“啥事儿他协灵办的人不能用,要托你干?还有,你身后这俩人是什么来路,我怎么没见过?”
薛城就这么大,真要有朝沐这样姿容丽色的人,早就传遍了。
苏钱一副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靠到这官兵耳边,低声道:“是姚老爷金屋里藏的娇。”
那官兵一愣,抿了抿嘴,然后赶紧扬扬手:“赶紧走赶紧走!”
“诶好咧,这腰牌麻烦您还是转交给张哥。”临了苏钱又摸了一两碎银塞到人家手里:“天热,给军爷买两盏凉茶。”
薛城只有一个姚老爷,那就是太守姚浩,在职期间治下严明,德高望重,搁着出事儿前,苏钱要跟人说这老太守金屋藏娇,怕是能被老百姓打死,但现在姚浩因“走私贩盐”被歹徒杀害,已算是身败名裂,既然是走私,那肯定是图个钱财,有了钱,养上一两房侍寝丫头,也就不稀奇了。
难怪这姑娘生的如此貌美却从未见过,被太守养在深闺自行取乐,谁能见着?
而如今,姚浩身死,千叶庭又遭此大劫,南灵总司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这要是让他们查着了,怕不是又一番上下整顿——这地方官场,谁身上还没沾点猫腻呢,真要出事了,那一准整锅端!
朝沐年幼上山,自然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就瞄见苏钱在那官兵耳边不知道私语了些什么,那人便无比爽快地放他们通行了,让她十分意外。
“你和他说了什么?”离城门远了,朝沐才好奇地凑上来问道:“他明明看见他瞄了我和师姐一眼,结果却没有上来问话。”
“我跟他说,你是那姚太守养着暖床的妞,他怕惹事,自然就放我们离开了。”苏钱随手在路边的矮树上折了一片叶子,叼在嘴里磨了磨牙:“有些想念青杭城的烟叶了。”
苏钱淡定得很,朝沐却不禁微微鼓脸:“我怎么可能给人暖床……”
“没啥不可能的,你要有这个意向,今天晚上可以给你个机会试试。”苏钱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看着身后已渐远去的薛城城墙:“再者说,姚浩一生为官清廉刚正,越盛世,越难得,给他暖床,不丢人。”
朝沐微微沉默,她久居千叶山上,毗邻薛城,几次下山倒也听闻过这位老太守的品行,听苏钱这么一说,也不禁有些感叹。
可正要感慨的时候,朝沐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抬起头看向苏钱:“老太守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她还记得当时问林玉这个人是从哪儿捡来的,林玉回答她说是从薛城城门口捡过来的,当时还有另一个人躺在地上——现在想来,那个人应该就已经是被杀的薛城太守姚浩!
“你为什么没有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他?”苏钱反问朝沐:“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为什么救我?”
“我说了,你命不错,当然,也许另一个解释你会觉得更符合我的人设……”苏钱露齿一笑:“我下流啊!”
迎着苏钱的目光,朝沐总觉得这厮看自己的眼神龌龊得紧,以往都是男孩模样还没在意过这个,可现在恢复了女儿身,再被他这样打量,总有一种莫名的恶心感。
旁边灰头土脸的大师姐看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有点不甘寂寞:“那我呢,你怎么跟人家介绍我的呀?”
“你啊?”苏钱转头扫了她一眼:“伺候小姐的丫鬟呗。”
“不可能!谁家能有我这样貌美如花的丫鬟?”
“我啊!”苏钱拍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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