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为妖之半妖月妩 第三章：世间至毒之诅咒

瞧着妘裳脸上冷汗「吧嗒吧嗒」一连串的往下掉，众仆从心有不忍，下意识就卸了几分力气。

谁料想一松懈几分，那倒钩钉就从血肉中弹跳出来，生生拽出血肉，妘裳痛的头晕目眩，绝望的哀嚎声令人胆颤心惊。

“老身平日里是短你们吃喝了吗！”看着妘裳五官痛至扭曲，额头冷汗暴落，段老夫人却带着几分痛快，且兴奋到面露狰狞：“都给我使劲点！”

几番来回下来，原本正在分娩中难产就剩下半条命的妘裳，眼看着，仅剩一口气吊着了。

“七夫人！七夫人！”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有呵斥的，有劝告的，段李氏紧咬着后牙槽，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来误她大事，怒喝一声：“放她进来！”

“老、老夫人，奴婢求求您！奴婢给您磕头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仿佛化身为力大无穷的战士，拨开人群冲进屋内，伏地跪于段李氏的面前，满脸泪水，拼了命的磕头：“七夫人还怀着七爷的孩子呢！奴婢求求您，看在小主子的份上，您暂时先饶了七夫人吧！”

“你这贱婢！竟敢逆主？”段李氏认出这是妘氏的丫鬟伴蝶，此刻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她死死地拽着双拳，一双瞳孔忽掠起黑雾，掩过仅余的一丝清明。

一旁的四十有余的陈嬷嬷着实有些不忍，她是段李氏陪嫁丫鬟，也跟着求了一句情：“老夫人，七夫人正在临产，这样下去恐怕会伤了腹中的小主子…”

“陈嬷嬷，不该说的话，你便少说一些！”段芙蓉和段玉兰也随跟脚步的上前来，一人一边将段老夫人围在可控范围。

“来人，丫鬟伴蝶毒害主子，忤逆主上，辱骂老夫人，罪该万死，将她杖毙，弃尸荒野！”段芙蓉一声令下，几个身形如门板宽厚的嬷嬷走向前来，熟练地将那丫鬟伴蝶捂嘴擒臂。

毒害主子？伴蝶还未来得及辩解，就被人堵住了嘴。

“是！”几个仆从应声，将那伴蝶拉出去，随即，院内传来伴蝶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哀嚎，没几个呼吸声音就停止了，可见下手之人之狠毒。

“娘，您可不能心软。”段芙蓉扬起嘴角，不咸不淡地接着说道：“这妘氏本就来历不明，腹中胎儿指不定是个什么妖物化身，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就是！自她进了我们圣武王府，这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一天安生过，要说七弟在与她相识之初，父亲便和大哥、二哥一起陨落，她倒是好端端的跟着七弟入住我圣武王府，甚至尸位素餐了整整五年之久，如今腹中那坨肉要出生，我七弟却陨落了，这样的子嗣留下怕也是个祸端！”

段玉兰口吐琵琶籽儿，一说一大堆，可这言辞中，句句要命，字字诛心，令人深深体会到什么是：唇齿间崩出来的标点符号，都可杀人于无形！

而在堂下承受着剜肉椎骨酷刑妘裳却只将「孩子」二字听了耳中，众仆从则是惊得一身冷汗，这段家母女三人好生狠毒啊！

“好一个：吃、斋念、佛的段老夫人——啊！平日里，我妘裳对你恭敬有加，你听信那妖僧妄言，大腹翩翩也要我亲自为你端水递茶，每日卯时七刻，酉时三刻都要沐足养身！还要我亲自进厨房为你熬药汤！”

“月前，又得二女妐进言，以我无法修炼，不会吸取泡脚汤中的灵药为由，日日要我亲自侍奉沐足，但凡入柏寿苑，只有我妘裳必行一跪三叩之全礼。”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认下「妖物化身」这个罪名，这府中总有明白事理的，连下人见了主人也不过是叩拜之礼，她却日日被人如此作践，可从未有过半句抱怨。

今时今日，在失去心中所爱之人的痛，本已无法言喻，她口不能言出心中悲恸，只能发出声声绝望的责问：“这也都罢了，身为儿媳，自当孝敬婆母。可你为何如此狠毒，戕害儿媳，虐杀亲儿遗腹子，就不怕百年之后，在地下见了汝儿辰疆，被唾弃，憎恶吗？！”她非贪生，她只想让孩子活下来。哪怕，就一丝丝希望。

“住口！好一个恶毒的妘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辱骂我娘亲！”段芙蓉两足一弹，落在妘裳面前，「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那张惨白的脸上。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竟然还妄想着她母亲能看在老七孩子的份上活命？若是少了前面那番筹谋，恐怕还真能让她得逞了！

恶毒的眼神盯着那张倾城绝艳的面容，到这个时候她依旧骄傲至极，虽然身体都在颤抖，可那冷傲的眼神似乎已经洞穿了人心的深邃感让她讨厌！

段芙蓉压低了声音冷冷嘲讽着：“妘裳，不是向来自恃清高的吗？原来，你也是怕死的啊？想活，你求我啊！”

妘裳每个毛孔都在哀鸣，急促的呼吸已渐渐失去供给脏腑的作用，看着段芙蓉，她已明了，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只是，充满痛苦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些许疑惑。

在仆婢们一次次反复拉扯着木碾子的同时，极度痛苦而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段芙蓉，口中依稀喃语地问着：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段芙蓉欣赏着面前这女子濒临死亡时游离的目光，惨绝的面色，心里痛快无比。

“连同七弟之死…”她沉声，贴近妘裳的耳边，只说了一句：“这一切，都是我和玉兰设计的，你二人夫妻一场，怎忍心让他一人在黄泉路上形单影只？”

“娘亲！”说完，段芙蓉一声呼唤，众人下意识地跟着心脏慢了一拍，只见她愤恨中带着快意，又似真因自家七弟之死恨毒了妘裳一般，道：“这妘氏母子根本就是天降煞星，先是妘氏克得我父亲与二位兄长战死沙场，如今这即将临盆的孽畜，又害得七弟枉死绛月之森，如此不祥妖妇母子，合该偿命！”

“天降煞星！妘氏！”段李氏咬牙切齿地吼着，恨，让段李氏忘记了眼前这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儿子唯一的血脉：“为什么你还活着！你给我去死！”

“妘氏，老身，要、你、偿命！”她满脑子里装的都是要是这个女人前几日便难产死了，那她的老七就不会死！

段李氏眼中的火花宛如汇成实质的篝火，飞出来的火星子炸得「噼啪」作响。

“老身要亲手杀了你！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段李氏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散乱，心口如同被人用巨大的石头死死压住，她的愤恨无处可泄。

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意，一门心思想要在妘裳身上宣泄出去，她深信，只有妘氏的鲜血才能灭了这无名业火，只有妘氏这条鲜活的性命，才能让她呼吸顺畅！

段芙蓉见已经疯魔状的老母亲，嘴角上扬起一丝冷笑，朝着堂下带头行刑的男仆使了一个眼色，仆从们放下手中牵绳，退了出去。

“啧啧啧，七弟妹，你这副样子可真是惨得让人我见犹怜啊！”姐妹二人这才肆无忌惮的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双双踏步来到妘裳身边，段玉兰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白瓷屏，轻言细语地问道：“妘氏，这可是你多年来求之不得的解药。就是…你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我早已命人下在你晌午喝下的汤里了。”

“瞧瞧，我对你多好啊！”段玉兰阴恻恻地笑说着：“此刻，你脑海里应该能回想起自己从何而来，姓氏名谁了吧？”

“杀了你！老身要杀了你！”段李氏还在咆哮，光用刑还不够解恨，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从段李氏的口中频频迭起：“妘氏，我诅咒你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无处可依！”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善果，死无全尸！”

“我诅咒你永生永世，腹怀遗腹子，落地即死，转世百次，皆如历劫，直至魂飞魄散！”

“不！”妘裳心如死灰，她腹中怀着与挚爱的孩子，他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死去了呢？“段！辰！疆！”绝望而凄凉的一声哀鸣！

“你们！好！狠毒！”妘裳本就因为临产的剧烈阵痛，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再遭受一次次婆娑梳的酷刑，哪里还撑得住：“呕！噗！”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在某座宫殿静心专研丹方，一男子将她待出宫门，说去找父母，然後她被毁去丹田，身中剧毒。

在马车上险些被人毁去清白，逃离之後滚下山崖，被段辰疆所救……

耳中，听见丈夫的亲生母亲用尽世间最毒的语言来诅咒她和他的孩子，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更是加倍放大了她绝望和悲愤。

巨大的悲伤堪比百万雄师过大江般的声势浩荡，攻入她心身，瓦解一切的护防，连续三口心头血喷了面前母女三人一身，妘裳眼前一黑「咚」一声倒地。

“这个不详的妖妇！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段老夫人的愤恨的言词中，带着摧古拉朽的残忍：“来人！将这恶心的东西给我丢到城西乱葬岗！”

“所有人给我听着！”段李氏两眼变暗了，突然，一道寒光晃逝，红肿的眼眶内，昏黄的玻璃体又变得漆黑，接着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妘氏乃不详妖妇，上克公爹，再克兄长，丈夫，下克腹中子嗣，更是搅得我圣武王府家宅不宁，厄运连连，日夜难安，今日起；休弃此不详毒妇，与我段家再无相干！”

“凡我府中之人，不论何上下，一律不准再提及此人！如有违背，赐——死！”话音落，听雪苑内人心寒凉，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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