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血祭 第十三章 赶 场

回到程郎中的小院，程贵燕还没睡觉，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发呆。

见王越洋回来，打来热水给他洗澡，用皂角水洗头，连洗几遍，还是觉得有点油腻

搓完背，程贵燕把他翻转身擦洗，脸上露出一抹羞红。

“燕儿，明贤说明天带我赶集，你也一起去吧？”王越洋站在澡盆里问，

程贵燕拿块干布过来给他擦着身子说：“好啊！明早问问爹要买点啥，我们给他带回来。”

安顿好王越洋，程贵燕拿起衣裳正要去洗，忽然觉得衣衫里有东西，

“这是啥？”程贵燕从衣衫里摸出张契约，问道，

王越洋躺在床上说：“燕儿帮我收好，那是与张大哥合股的契纸！”

“你真能！年纪这么小就跟人写契纸。”程贵燕慎重的把契约收到木箱里说：“姐给你收着，你要时找姐拿。”

这种契约小儿科了，现代的王越洋不知签过多少合同。

次日阴天没雨，冷嗖嗖的。

贵州阴天多，“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就是当地的写照。

王越洋一如既往，早早起身锻炼，洗漱。

正要吃东西，刘麻子跑进来，不由分说把王越洋抗在肩上，边走边说：“张大哥、马大哥有请，弩做好了，龟儿子高木匠的手真嘞巧！”

看见两把弩，王越洋直呼大明工匠厉害，做工实在精细，上好的杉木，打磨的十分光滑，上了清漆。

弩的构造是网上看到的，由一位德国发烧友改装的。

中段安装了一个手柄，手柄前段有扳机，装弩箭的匣子可以拆卸，后部是个拉手。

由于材料原因，弩的弓臂用弓箭改装，弩箭也是木质，不过作为样品也还能将就。

张明义、马锡拿着弩机翻来覆去观看，爱不释手。

邵魁武也是眼红，夺了几次也没夺到手里。

弩匣有六个，王越洋拿起一个仔细端详，高木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小少爷，昨晚我和老哥几个一晚没睡，连夜做的，您看看可以不，是否还要改动？”

“赏！每人五两。”马锡大声喊道，

他知道这两张弩意味着什么，射击速度增快，战场上就能压制敌方！这两把弩十分轻巧，普通人也可以拿得动。

“下去领赏吧！”张明义微笑着对高木匠说。

转过头对马锡道：“赶快把银子运来，看看我兄弟还能捣鼓出啥好玩意！”

“好、好，为兄这就告辞，我将此弩带回去，禀告我父，尽快将银两运来。”

马锡拱拱手，带着一套弩机和图谱，风一样的走了。

张明义终于把弩给了邵魁武，邵魁武爱惜的把玩着，刘麻子也凑去抚摸着弩机：“太完美了！”

“切，这也叫完美？没追求，正规制作时，卡槽、扳机、弩箭都要用钢做，弦也要找东西代替，力度不够。”王越洋解释说，这个弩机样品实在太多缺点。

“张大哥，我给你看看伤口。”解开张明义的绷带，伤口已经结痂。

“一会儿程郎中来，给你把线拆了，拆线后不要见水！”

“大恩不言谢，兄弟，这情容哥哥我以后再报……。”张明义拱手谢道：“好兄弟，这弩何时可以大量制作？”

王越洋说：“急不来的，张大哥，不是没有精铁了吗？卡槽、扳机、弩箭都需用钢做，弩臂、弩弦我也想用钢做，我想看看那座废弃的铁矿，那铁矿是谁的，可以出让不？”

“那铁矿是贵阳府监事周宇跟煤窑硐头昌瘌头所开，送了我两成股，不过矿不行，出了两炉杂铁都不行，就停了。我若给他五十两意思意思就可盘下来，就算不给钱，他也没得奈何！你先看着，要的话我让老管家去办。”张明义说道。

“行……我先去瞧瞧再说，如果可行，你就不缺钢了，嘿嘿。”王越洋说。

刘麻子听见后，疑惑地问：“小少爷你咋还会炼铁？”闻言张明义和邵魁武也都抬头好奇的看着王越洋，等他的回答。

“呃……这个嘛，本少爷乃仙宿下凡，雷电中降生！来世间救苍生于水火，解万灵之倒悬，……上知五千年，下知五百年，……啊门！”故意拉长了音调，做了一个耶稣博爱的动作造型，结束了忽悠。

看起来自己颇有神棍的潜质啊！

一通忽悠，说得三人两眼放光，眼里满是星星。

见张夫人和夏蝉进屋，笑着说道：“这你们也信！我也是服了……估计是以前杂书看得太多，要不我咋一点都记不得孔孟经典？哈哈哈。”

“你们在说什么？如此高兴？”张夫人问。

“见过嫂子！”

“见过大嫂，我们在说小少爷是仙宿下凡嘞，要不然他咋啷个都会哟！”邵魁武、刘昆胜起身行礼。

“王兄弟自然是天上的神仙，只是他自己不知而已，这几日“小神医”到处都在传，好些人来屯堡打听他的消息。夫君也是神仙眷顾之人，得遇小神医……”张夫人摸了摸王越洋的头说。

“额……”王越洋擦了下额头，汗！有种成了邪教教主的感觉。

“你们不是去赶集吗？明贤早就在等着了，说你们谈正事，没进来。”张夫人说道：“邵大哥，你到账房给王兄弟支五两银子零用。”

“好的，嫂子！”邵魁武走出屋子。

“小先生，您还有银子在我这，当时说好的诊金。”刘昆胜说着掏出三锭银子递给王越洋。

“谢谢大嫂，谢谢刘大哥！”王越洋接过银子放进燕子给他缝的袋里，系在腰间。

“仔细袋子别掉了！”张夫人嘱咐道，

“嗯嗯，嫂嫂，我把自己给掉了，也不让袋子掉了！嘻嘻。”王越洋顽皮地回道：“我去看看明贤。”

出门刚见着张明贤，便被他拉着直奔他二叔的屋子。

二叔已备好文案，见到二人说：“来了？契约已写好，看看没问题就签吧，我做中人。”

二叔名叫张存思，常给人作保、写契约，契约写得简洁流畅。

看完契约俩人都无异议，于是各自签字画押，各执一份。

张明贤奉上一锭银子谢过二叔，与王越洋走到屋外。

“王帅，多久可以开始？我都等不及了。”张明贤边走边问。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的哥哥，总要找好地方、备齐人手才行吧？”王越洋说道。

来到府门口，燕儿坐在马车上，从车上的小窗向外张望，见到二人连忙招手：“快点啊，人家都等老半天了！”

俩人上了车，邵魁武、刘昆胜在马车前各坐一边。

“得、驾！”刘麻子赶着车，缓缓驶向寨门口，邵魁武时不时往嘴里扔颗炒豆子嚼着。

寨门口停着另一辆马车，里面是妻子邵张氏、儿子邵云鹏和女儿邵云香，邵魁武接过驾车兵丁手里的长鞭，坐上那辆马车驾车。

站岗的军士打开寨门，与邵魁武、刘昆胜寒暄几句，便放一群人出了寨门。

马场镇距离濯灵所十来里地，说说笑笑转眼便到了。

来到一间茶水铺旁的空地，下车拴好马，邵魁武和刘昆胜把刀从车上拿出，系在腰间，才把众人分别抱下车。

递给刘昆胜一个布包说：“嫂子给少爷五两银子，我寻思着铜钱用着方便，便支了五贯铜钱，你提着吧，我陪我老婆和孩子逛逛。”

赶集是有固定时间的，约定俗成，乡里形成的规矩。

马场集市很热闹，人头攒动。

山里来的人各族都有，拿出山货地上摆个摊子。

也有镇里人开的铺面，吃的穿的用的，品种很多，当然比不得现代。

邵魁武跟着家人走前面了，程贵燕牵着王越洋，跟在张明贤和刘昆胜后面，慢慢逛着。

“咦？鸡蛋，燕儿买点鸡蛋！”王越洋看见鸡蛋说道。

“不买，堡里有鸡！你若想吃，六婶家的鸡下了蛋，给你拿两个来吃。”程贵燕附身在他边小声说。

“堡里鸡多吗？”王越洋问。

“不多，有几家里喂了几只。”程贵燕答。

“他们为啥不养鸡？”王越洋问。

“这……喂鸡要吃粮食吧？我也不晓得。”程贵燕说。

“刘大哥，你们等一下！”拉着程贵燕来到卖鸡蛋的地摊前。

“你的蛋咋卖？是不是坏蛋？能不能孵小鸡？”王越洋看着卖鸡蛋的苗族小伙子问。

苗族小伙用不熟练的汉语回答道：“我的蛋三文钱一个，不是坏蛋，不能孵小鸡。”

“那就是坏蛋！”王越洋说：“有没有能孵小鸡的好蛋？”

“我的蛋不是坏蛋！是好蛋！三文钱一个！不能孵小鸡！”苗族小伙急眼了，回头冲一个苗族老者喊道：“阿爸，阿爸”……叽里咕噜一通苗语。

正在跟人聊天的苗族老者走了过来，朝王越洋笑道：“这位小哥，这的确是好蛋，不能孵小鸡，你想要孵小鸡的蛋吗？”

“对对，我就是想要能孵小鸡的蛋！有吗？”王越洋想要的是受精蛋，只是不知如何说，才开起苗族小伙的玩笑。

“你要多少个，下次赶场我给你带来。”苗族老者笑呵呵说道。

“先要两三千个吧，不用等赶场，有了给我送濯灵所去，就说王少爷要的，要不要定钱？”王越洋说道。

“你是濯灵所的？不要不要！小哥，听说你们那来了个小神医，你知道不？听说手拿一把神刀，有病有灾的他只要挥一挥神刀，灾病就好了……。”苗族老者崇拜地说。

王越洋心里一阵草泥马奔过，还能再神点不？看来要普及文化教育啊！王阳明老先生来这也有一百多年了，这些人咋还没教化过来啊？

“啥小神医哦，没那么神，是程郎中给人瞧的病，程郎中那可是医术高明，药到病除！”王越洋看着燕儿说，程贵燕笑而不语。

“哦……是这样啊，”苗族老者皱了下眉：“两三千个要些时日，我集齐就给你送去。”

“行，多谢老人家！”说完王越洋便拱手告辞，冲苗族小伙挤一下眼，伸出大拇指：“你的蛋是好蛋，是好蛋。”

“我咋觉得你这么小就有点坏嘞？”离开蛋摊程贵燕对他轻声说。

“不是有点，而是非常！燕儿。”看见有个羊肉粉摊，忙拉着程贵燕跑去。

四人找张桌子坐下，王越洋喊道：“店家，来四碗，加肉加杂加血旺加腰子再加一个蹄子！”

羊肉粉在贵州是一种早餐，也可做夜宵，与北方吃羊不同。先将米粉在开水锅里烫滚捞出，盛在大碗中，米粉上放一层薄薄的羊肉片，这种羊肉片是煮熟后片切而成，浇入滚烫的羊汤，淋上鲜红的辣椒油，撒一些花椒粉、蒜苗、香葱、芫荽，酸菜等，佐以酸萝卜和炸的辣椒脆、蒜瓣食用，那可是人间美味，不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