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熙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知晓这一切,但是听当事人之一再次讲述,依旧觉得不忍心。
更不用说她甚至可以算作帮凶之一。
“……什么?什么苦难?”梦无生眨了眨眼睛,“啊,你是说被陈家的人看不起吗?那算什么?我有雪熙!”
说着,很是自豪地笑了起来,旁观的凛无箴是看了个真切。
像极了妹妹在向失散多年从未见过的哥哥,笑着讲述微不足道的波折,炫耀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你知道,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知晓一切吗!?甚至你被封玄落天所束缚的时候,她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后来甚至以帮凶的身份负责监视你!”
夜云瑕听到这里,突然间用手指向陈雪熙。
口中说着近乎残酷的真相。
可这对陈雪熙来说,又何尝不是折磨呢?
从懂事之后,陈雪峰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并且让她持续地将梦无生的信息回传颛顼。
在凛无箴与她去见陈雪峰之后,她便再也没做过。
她知道这是错误的,这是对梦无生的背叛……
但是她无力反抗,只能越发地疼惜梦无生。
最终这个女孩变成了她的心头肉。
陈雪熙的双颊有些发白,甚至神情有些微的恍惚,但是她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阵刺痛与铁锈味共同流进喉咙,维持着理性与清醒。
不管梦无生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会默默地承受。
她还要待在梦无生的身边,为自己心中的歉意而赎罪。
这样才会让她的内心得到安宁与解脱。
如果没有凛无箴,陈雪熙甚至想完全地为梦无生而活。
“雪熙,他说的是真的吗?”梦无生颇为震惊地转过头,“你真的……”
陈雪熙迎上了这个眼神,她愧疚、充满歉意,但是她并不心虚。
只是这双眼睛让她的胸口有些抽痛。
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任务……”
“陈雪熙!”梦无生厉声一喝,站起身来,憨憨气质一扫而空,“他们没有打你吧?没有因为我受过伤吧?”
陈雪熙愣愣地看着,看着梦无生在她身上焦急地摸索着,没有责备,没有痛恨,只有担忧。
从牙缝里艰难地蹦出“没有”两个字,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梦无生的脖颈,积蓄了十几年的充满愧疚的泪水如同河流决堤,滚滚而落,但是陈雪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只是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我不会奢求你原谅我,但是求你不要抛弃我!在师尊的见证之下,我跟他们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从那天起,我就只是谪仙峰的陈雪熙!”
“我为什么要抛弃你?你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
陈雪熙猛地抬起头,看着嬉笑的梦无生,有些不可置信。
“你看啊,你也反抗不了颛顼皇主和义父的命令,除了听从命令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而且认真地说起来,这些事情我都没有什么感受啊?”
“但是你对我好却是我能实际感受到的,你保护了我,跟我一起从陈家搬出来,跟我一起当劫富济贫的女飞贼,跟我一起被阳炎军追成狗,最后还跟我一起上了无迹仙宗。”
“你给了我第一个家。”
最后一句话十分轻巧,但是击溃了陈雪熙所有的心防。
哭声由无……
到撕心裂肺。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凛无箴很煞风景地强势插入,按着两个人的脑袋,把梦无生和陈雪熙分开来。
顺便相当烦人地揉乱了她们的头发。
“第一个家是吧?我这就是第二个家了?好家伙,闹了半天为师就是个二房?”
“师尊别闹,明明是我们举家迁移加入了你家好不好?”
“……无生你这个说法听上去,倒是比我还像二房。”
凛无箴撇了撇嘴,默默地忍受着陈雪熙一边瞪着红肿的眼睛,一边狠狠地踢着他的小腿。
“夜云瑕,你继续吧。”
“……刚刚是我不冷静了,其实我明白陈雪熙的无奈,两个私生女之间有的只是相依为命,互相汲取对方的温度,才得以坚持着活下来。”
夜云瑕叹了口气,眼神柔软了不少。
“但是父亲还有大哥、二哥,他们不会放过你,因为你当初虽然拥有烈阳血脉,但是修炼速度却莫名其妙的低。”
“所以,便选择在你三岁时把烈阳血脉移植给了同龄的夜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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