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我身着天后法服,坐凤辇进了灵霄殿,接受众仙朝贺。
灵霄殿上,上神队列中的几位前辈并没有掩饰脸上的惊疑之色。
三十日后,我又十分配合地完成了整个册封天后的大典,受了宝册金印。
我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想着赶紧完事儿,赶紧回西昆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封后大典后,我在贤德宫的椅子上略坐了坐,喝了诸位天妃的敬茶,便向天帝告辞回西昆仑。
天帝语声温和地答应了。周围的天妃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她们的脸色,我全当没看见,自持身份的摆了凤辇,缓缓回到秋日宫。
直到看见一众望眼欲穿等着我的学生们,我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即刻收拾行李起身。
凤辇浩浩荡荡出了九重天,下西昆仑。
我因没有再回天宫的打算,就干脆连秋日宫的掌宫仙使鸾凤和静日轩的掌宫仙使熹凰都一并带走了。
八万里瀚海,麦浪翻腾织锦绣;三千丈昆仑,仙云围绕润苍生。
于我而言,西昆仑上的洗秋宫才是家,那是母神赐予我的,世上最舒适的地方。
进了洗秋宫大门,连带我座下的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回玉竹小筑看一看栽培的各种谷物。守家的小耒和耜儿把它们照顾得挺好。
久违的懒散气息回归。关了宫门,我叮嘱宫门外挂了“谢客”的牌子,弟子们各归家休整,自己回挽芳殿倒头便睡。
身心俱疲,一夜的梦魇纠缠,枕席难安。
凌晨时分我恍惚间醒了一盏茶的样子,瞟见窗外一缕大红的衣衫经过。
我休息的时候,有寝殿外百步之内决不允许人窥探的。我想了想,倏忽间明白了这是何人,心里有一丝的难过。
活了二十万年,能给我一刀的,也就是身边人了。
这么着再难入睡。我又在床上勉强养了一个时辰的神,起身煮茶。
水开时前殿响起了扣门的声音。
挽芳殿,一殿分成前后两居。前面是日常读书的地方,后面是寝室。我叹了口气,起身转到前殿开门,躬身将天帝迎了进来。
英气勃发的中年男子剑眉朗目,眼眸如星般璀璨深邃。他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常服,腰部隐隐显出暗金的龙纹,衬出蜂腰阔背。这是三界中永不凋谢的容颜。
天帝急走入内,找了块抹布垫着手,将火上快烧干的小水壶端下来。
他并不跟我说话,自顾自转到茶案后坐下,翻看桌上的一排茶叶罐子,选了西昆仑特有的小种红茶,烫杯温壶,投茶冲泡。
我摆开架势,行了君臣大礼。
他也不叫我起来,我跪着有些尴尬。
明摆着我这样客套见外,他也不会喜欢。
天帝倒了两杯茶,他自己慢慢品一杯,我趁机跪坐在茶案前面垫子上,饮了一杯。
天帝替我满杯,我再饮。
这样喝了三杯,我开口道:“臣饮茶只两巡,变要换茶了。”
“糟蹋东西。这壶茶朕能喝一天。”天帝朗声说道。
我喜欢这样明朗爽快又文质彬彬的男子声调。
“是,您就不爱喝茶。”我道。
“抬杠!你得学着温顺些”。天帝皱眉。
我心说你想得美。
“是。”我笑着说。
没话了。两个人喝茶。
其实,我俩之间确实没什么话讲。两人见面,好感不过一个小时。
我一说话,他就觉得我在顶撞,在抬杠。我说的事情,通常是些张仙人长、李仙人短的八卦,他并不敢兴趣。他记性又好,往往我说过自己就忘了,他能记好几百年。
后来我就不敢说了,万一说错了岂不是害人。
只能谈谈小说话本、凡界各地的风土人情、九州当下哪只曲子流行、魔族大陆上哪个舞姬走红、今年精灵森林里的狩猎游戏是什么套路。
后来我又发现,天帝陛下虽然自己能歌善舞,打猎也是一把好手,他其实并不能欣赏其中的美。做这些,纯粹是社交的需要,他没什么乐趣可言。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在这个日日歌舞升平的天宫里,得享无极大道的天帝陛下最喜欢的是处理政务,而不是享乐,那不得惊讶掉下巴。
自我幼年,他同我说话时的内容,一个是三界的政务,一个是我的弱点。
国家大事他说起来就没个完,我通常给个耳朵听着。我的观点他没兴趣,他需要的是一双倾听的耳朵。
嘲讽我的弱点,什么长得丑、身材走形、吃得太多、健忘、不会搭配衣服、唱歌难听等等,我向来忍无可忍就会跟他吵起来。
所以我俩之间,除了政务,没什么可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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