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徵一曲 寄相思 第三章 移花接木

温琂问李大人：“你说你父母多年前遇到冠凤山妖怪并未起雾，还见到了它的真身？”

李大人回道：“是。”

温琂又问：“它在袭击你父母一行人时选择的是在队列最尾端的人下手？”

李大人还是回了个“是。”

温琂自顾自的点点头。又去问段珂章。“段大人，你说的是宁州杨刺史当时是被护卫包围在中心位置，并且死时无人察觉。等雾散去才发现的尸体？”

段珂章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这样问，迟疑了一下，道：“是。陛下这样问，是觉得哪里不对么？”

“你们觉得一个妖邪会分人的高低贵贱么？”温琂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他们。

李大人失笑道：“一个妖怪，哪里会识得人的高贵低贱。”

“既是不懂，那么多人中它为何选择身份最为尊贵的杨刺史？”

李大人身体一僵，忙道：“或许是凑巧了。”

温琂冷哼一声。“凑巧？那妖怪越过数人，偏偏找上了坐在最中心位置的杨刺史，你觉得这是‘凑巧’能解释的？朕猜，是有人想要嫁祸。”

说完，温琂将视线移向顾太师。“顾太师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

顾臻面无表情，语气平缓地回道：“还是陛下英明。臣等因从未听说过如此怪异的事，都深信是妖邪作祟，不免忽略了其中细节。还好陛下心细如尘，发现其中端倪。”

“这点端倪似乎不难发现，顾太师大概是老了，思绪也大不如前了。”

“陛下说的是。”

这时李大人忽然紧张起来，脸色泛白，额头密密麻麻的冒着一层汗珠。双腿也在微微颤抖。

温琂见状‘关切’的问道：“李大人，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大人连忙擦拭额头。小声答道：“没……没有。”

“那李大人你来说说，杨刺史之死到底是妖邪所为，还是有人借此传说移花接木。”

李大人舔着干涩的双唇，满脸堆笑道：“陛下虑事十分全面，臣等不及。”他的目光不易察觉的扫了眼顾太师。又说：“但臣还是觉得杨刺史的死就是妖邪所为。毕竟这世上，无人能做到如此手法的杀人。”

“可以的，有人能做到。我见过。”

突然，殿门外传来一个稚嫩尖锐的声音。殿内几人诧异的看向殿门口。

丰壑殿门前守卫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不仅偷听君臣讲话，还突然插嘴的小太监万顺。万顺被这么一瞪，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犯了大错，忙闭上嘴，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边。

可覆水难收，他刚刚所言，已是被殿里的几人尽数听去。

温琂对高鹤说：“去看看是谁在说话，把他叫进来。”

高鹤应了一声。来到大殿门口四下张望。看到墙角蜷缩成团的人影，便问他：“方才是你在外叫喊？”

万顺想矢口否认，但这么多守卫看着，他又怎能否认的掉。只得承认道：“是。是奴才一时没了规矩，多了嘴，还请公公责罚。”

高鹤冷笑一声，道：“确实是要罚的，不过皇上现在要见你，随我进来吧。”

万顺听闻皇上要见他，吓得不敢动弹。

“赶紧着吧，等什么呢。”高鹤见他不动，催促道。

万顺蹑手蹑脚的跟在高鹤身后进入丰壑殿。皇上和几位重臣的身影刚一入眼帘，他立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地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哀求的：“陛下，奴才知道错了，还请陛下饶了奴才。奴才再也不敢多嘴了。”

“你多嘴的事以后再说。朕要问你，你方才在殿外喊的什么？”

万顺跪俯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恹恹地回道：“奴才方才说杨刺史的死状是有人能做到的。”

温琂眼睛瞬时圆睁。“你怎知道？”

万顺答曰：“奴才幼时亲眼见过。”

“你见过？何时，何地，何人所为？”

“奴才家在颍州，先父是做颜料生意的，常常东奔西走采买艳色矿石，打磨成粉作为色彩原料。有一种丹橙色颜料，最近的采矿点只有北晋，故而每隔一年半载先父便会到北晋采买。奴才偶尔也会跟去。

大概是八岁那年，先父带奴才采买完矿石，觉得时间尚早，便带我到北晋帝都江陵去玩。本是热热闹闹，一片祥和的街景，突然被一群突如其来的恶犬所打扰。

几只黑犬窜于街市，逢人就咬，凶残至极。当时奴才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记得先父抱起奴才疯狂逃窜。眼看恶犬就要追上，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群黑衣人，护在了我们前面。

那些人身着黑袍，头戴斗笠，全身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分不出是男是女。他们似乎并不怕那些恶犬，待恶犬追赶而来，只见他们长袖一挥，几只小臂大小的蜈蚣从袖口飞了出来。

蜈蚣与恶犬缠斗在一起，只片刻的工夫，那几只恶犬纷纷倒地，蜈蚣也回到了自己主人身上。

黑衣人并无多做停留，陆续飞越高墙瓦砾，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他们走后，一个膀大腰圆的富家子姗姗而来。见到地上死去的恶犬痛哭流涕。还一个劲喊着‘我的爱犬’并质问是谁杀了他的爱犬。

那人身份似是非常显贵，无人敢做声。他带来的一个随从查看恶犬尸体后，对那位富家子说‘是灵蛊阁人所为’。富家子问他怎么知道的，那个随从就说：‘都成干尸了’。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那些死去的黑犬身形竟比活着时小了一半，个个都是干枯的只剩皮毛骨架，像是被风干多年一样。”

回忆完过去，万顺顿了顿。“奴才所见，虽是犬非人，但手法却是别无二致。”

还没等温琂开口，李大人抢先道：“什么别无二致。人跟畜生能相提并论吗？你说这些是你八岁时所见所闻，你当时如此年幼，确定记得真切？陛下，我看这小太监就是在胡说。”

万顺一脸无辜的解释道：“我没有。虽是幼年之事，但这种奇事我必定记得清楚。”

“你还……”李大人还想反驳，温琂突然一声厉呵道：“住口。”

李大人讪讪闭了口。目光在皇上和顾太师之间流转了一会儿。

“灵蛊阁？”温琂视线扫过几位大臣。“你们可听说过？”

段珂章道：“听说过。灵蛊阁是北晋的一个江湖门派。以训养各式各样的蛊虫闻名。与北晋朝廷来往密切，常为朝廷做事。”

“为朝廷做事？”温琂不禁眉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