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云海录之玄元剑主 第七十四章 本心

咳……咳！

不多时，按照玄法调整呼吸的七巧剧烈咳嗽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时，许千渚也出声制止了起来。

“可是……”

“灵气牵引之法不是朝夕便成，切忌不可操之过急！”许千渚缓缓解释道。

“知道了！”七巧弱弱的回应了一句，然后便走进了里屋。

听着脚步声渐远，坐在椅子上的许千渚也慢慢站起身来。

虽然眼前是一片漆黑，但凭借着这些时日的记忆也勉强能够一人行走。

摸索着走出小屋，再往前十三步便是自己教书的地方。

珀色皎明影如苏，

虫火飞萤亦清无。

鸿鸪归雁踏云过，

残命天涯尽孤独。

……

这曲红楼中的唱词成了许千渚现在的写照。

命源破碎，根基尽毁，那一战留给许千渚的只有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和那枚拼尽全力保留下来的凤戒。

因为没有玄力的流转，无名指上的凤戒早就散去了原本的光影，变得暗淡冰凉。

而许千渚失踪的消息早在数月前就传到了罗生殿，期间，上官蝶衣甚至调动了夜澜商会力量，但是当派遣的人回来时，却只带回了一柄断裂的长剑和一枚玄戒。

而众女一眼便认出了这两样东西正是属于许千渚的东西。

直到半月前，上官蝶衣才从上官云天传来的飞令中得知踏云崖上发生的战斗。

也得知了一个能够轰动九州的重磅消息——玄元大醮！

而在丹门那边，白玉颜将吵嚷着要去找许千渚的苏苓关了禁闭。

几乎是相同的时间，远在千里外的紫云峰上，司徒雪也把司徒夜姬叫上了山。

……

“师傅，你不困吗？”半夜，睡不着的七巧悄悄走到了在屋外站了好几个时辰的许千渚的身边。

“不困。”许千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娘说，当觉得难过的时候就哭出来，那样就会轻松许多！”

“是吗？”感知着从七巧小手上传来的温暖，许千渚缓缓叹了一口气。

“嗯，而且我相信师傅一定会重新看见东西的！”七巧坚定的说。

“谢谢你，巧儿！”许千渚轻轻揉了揉七巧的小脑袋。

尽管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许千渚却能够在黑暗中勾勒出这张纯真善良的面孔。

……

九月，田中栽种的粟米山芋已经成熟，村里也开始了粮食的晾晒归仓，为将要到来的冬季做好准备。

而在阶梯状的田地里，一道身形消瘦的身影正扛着脱完粒的粟米跟着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的后面。

“许先生，这些粗活儿还是让我们来吧！”这时，一同下地干活的人连忙将许千渚肩头的粟米卸下来。

“那就拜托了大家了！”听到村民的声音，许千渚并没有推辞。

“先生客气了，您可是咱们村的福星呢！”

“是啊，村里大小事宜也多亏了您！”

“都是一些小事，大家收留之恩千渚莫不能忘！”许千渚恭敬的回应道。

这是许千渚在村里听到过最多的话语，也在朝夕相处中渐渐感受到了村民的质朴和善良。

回到村里，许千渚拿着一根木棍慢慢散起步来，而身边永远跟着七巧的小身影。

尽管没有半点天赋，但许千渚还是承认了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孩。

……

十二月，白雪如约而至，村落山野再次变成了纯白之色。而这新雪在许千渚的记忆中已来过三回有余。

许千渚也在时间的流逝中习惯了这样单纯的生活，没有了权力的纷争，没有了人心的尔虞我诈。

春种、夏耘、秋收、冬藏。

四季轮转，亘古长存，时间在这里仿佛变得很慢，慢得让许千渚开始淡忘起曾经的快乐和痛苦。

但每当入梦深出，曾经的一幕幕就会再次浮现出来，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那般……

“千渚！我等你回来！”

“千渚哥哥一定要快点回来！”

“可不许忘了我哟！”

“阿渚，我会一直等着你！”

……

嗡！！！

幽静的山村里，许千渚所在的梦境中一道道熟悉声音犹如海潮拍岸般不断冲击而来，紧接着一股五色气团直接蹿出了盘踞数年的灵潮玄海。

与此同时，周围的时空仿佛停滞一般，静得可怕的小屋里仅剩下漂浮在半空中睁开双眼的许千渚。

轰隆隆！

而在云端之上，道道雷影正散射出瘆人的紫气，雷影之下干燥的空气也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呼！

眨眼间，一道黑影直接出现在了百米高空，而在其身旁的五色气团正慢慢演变成黑白双色。

轰！！！

就在黑影飞上的瞬间，携卷着灭世之威的紫雷直接劈了下来，霎那间整片天空也被咆哮的雷霆染成了绚烂的紫色。

而在无尽的雷霆之中，黑白气团直接将黑影包裹起来，并随着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轰！！！

雷霆之势再次加强，仿佛要把这方天地搅成碎片。

但任凭紫雷如何轰击，那团黑白之气宛如山岳一般无可撼动。并且轰鸣的雷霆正被流转的黑气撕碎吞噬。

自名大圣菩提道，

末成踏海至三星。

三十一载夺命处，

九霄倒转斗！战！神！

赫然间，雷柱之中响起了浑厚的声音。并伴随时间流逝，其间翻涌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云端之上不断倾泻而下的紫气雷霆。

而当最后一个字的结束，伴随着雷光下张开的黑白异瞳，一只巨大的臂影直接探上云霄将那孕育紫雷黑云搅散开来。

无数狂暴的紫雷宛如泥龙一般被巨手一掌拍碎，再无凝聚之势……

半刻钟后，雷光渐弱，漫天紫气也渐渐散开来。

直到这时黑影才落回到了地面，而此人正是浴雷重生的许千渚。

那转化为黑白之气的五色气团亦为混元法相中提及的鸿蒙真气。

“许先生，是你吗？”看着脱胎换骨，没了世俗之气的许千渚，被雷霆之声吵醒的村民纷纷围了上来。

“是我！”收回萦绕在体外的玄力，许千渚恭敬地对身前拄着拐杖的老人行了一个礼。

“看来先生已经找到了本心！”佝偻着腰的村长微笑道。

“承蒙收留残命之身，如此大恩无以为报！”

“先生言重了！好了，既然没事了，大家都各自回家吧！”稍后，老村长将看热闹的村民劝散回家。

直到人影少去，须发皆白的村长才问起许千渚以后的打算。

“往后的打算吗？”亦或是习惯了普通人的日子，许千渚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先生本不是我等凡夫之辈，我只期望先生勿忘来时的本心，谨辩历行的心路。莫再失了本心，踏上魔邪之道。”

“谨遵教诲，千渚万不能忘！”听完村长的戒语，许千渚再次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生死天命，此四年宛如白驹过隙，且当重塑而生后，曾经困扰之事却不再是那般复杂，心境也因此变得异常空灵。

却也多出了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