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水池中鲤 第五章 科举，谁来主持

礼部尚书上前启奏道：“陛下，今年该举办科举了。”殿内众大臣闻此，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李云彻咳了一声，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他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符鲤看得分明，她知道，皇帝此时正在思考着什么。

李云彻在思考，底下的官员也没闲着，纷纷想借这次科举为自己的党派拉拢人脉。敲击的声音突然止住，李云彻想好了说辞。

“怎么，立后的事还没结束，又急着给朕出难题？今年科举岂不是和立后大典冲突了？你们来给朕一个决策！”底下官阶稍低的官员头埋得更低了，跟个鹌鹑似的。只有那几个肱骨之臣此时才敢抬眼打量皇帝的神色。

“陛下，”礼部尚书硬着头皮开口道，“往年的科举一般都是刘太傅和殿阁大学士一同主持。不如这次科举设在秋闱，立后大典也好安排。”众臣一听，以白承甫为首的官员纷纷跪下，叩首道：“臣附议。”

李云彻不可置否，又转头看向刘太傅。“爱卿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刘太傅以孤臣之名深受皇帝信任，最怕皇帝怀疑他结党，连忙出列跪下解释：“陛下，科举之事可全权交由老臣主持，老臣想白大人还有自己的职责在身。”白承甫一听刘太傅这话，暗恨这个老东西，也出列跪下了，言辞恳切地说：“陛下，微臣虽然有职责在身，但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微臣应该做的。此事无论交由哪位大人，都会办得尽善尽美，不辱使命。”

朝堂上其他官员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横竖他们又从这两人手上捞不到油水，听听唇枪舌剑也好，到时候就不会站错队。陈国公百无聊赖，他本就是一介武夫，科举这事他还真主持不来。左相更是乐见其成，他本就权势滔天，才不接这烫手山芋。

符鲤在一旁听着，不仅深深觉得这白承甫不愧于他自己的名字，“百城府”，也太老奸巨猾了。一开口，不仅把自己摘出去了，还给办差事的人戴一个高帽，若是办不好，帝王之怒可不是谁都能担待得起的。

此事需要一个党派外的人站出来说话。其他世家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肯出头。还没站队的新官们人微言轻，生怕得罪人。符鲤心思流转，眼神看向座上的皇帝，她在等皇帝点她的名。

若是建议两人一起办差事，两人都得开罪；若是建议两方的其中一方，都会被恨上。这题虽难解，可她符鲤是什么人，是孤臣中的战斗机，是朝堂上孤独之神的化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果然，皇帝的眼神向符鲤扫来，悠悠开口：“爱卿有何建议啊？”符鲤抚平裙摆，姿态优雅地跪了下去，斟酌着说：“陛下不如将此事交由长公主驸马言均吧，他是陛下钦点的驸马爷，连中三元。让他主持科举，由礼部尚书辅佐，是再合适不过的。”符鲤心底暗暗祈福，千万别让李云乐那泼妇进宫来找她麻烦，摘星楼再翻修一遍的话她住哪啊。

李云彻面色稍虞，对着符鲤和颜悦色地说：“就这么办。”礼部尚书跪在地上，老腿都麻了也不敢腾挪半步，他看皇帝的视线不在他这里，飞速地用广袖擦擦额头上的汗。

李云彻用余光看到了礼部尚书的动作，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老东西多少有点可怜。“众爱卿平身吧。”刘太傅等人纷纷站起，“谢陛下”。

礼部尚书这边疯狂朝殿阁大学士白承甫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也等不来白承甫的一个回应。白承甫目光始终平视，不曾移开。

皇帝此番看向符鲤，刚想问她关于封后大典的意见，却见她低垂着头，茂盛的头发被白玉冠簪起，露出雪白修长的天鹅颈，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美好的弧形阴影，为她量身定做的朝服更是衬托得那腰不堪一握。鲤儿长大了，李云彻心里忍不住地想着。

符鲤感受到了皇帝的视线，但她未曾多想，只是觉得皇帝又要征询她什么意见。她刚想出列启奏，李云彻的声音便响彻在众臣们的头顶上。

“此次皇后人选还未择出，立后大典就设立在六月吧。由太后主持，国师辅佐。”符鲤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想给李云乐找点事做，省的她跑回宫来惹是生非。饶是再不情愿，她只得磕头谢恩，“陛下圣明，微臣定当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