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 第二十七章 酒醉

“儿时住的房间。”赵子疏说道。

这处不大的房内靠着墙放了一个木架。木架之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大多是木刻的装饰，六个高矮不一的小人，一个老虎头，还有两条比赵子疏手中那个更小的小船。

这难道就是赵子疏儿时的玩具。

“阿因，你看。”赵子疏递给兰因一个木刻的小舟。兰因立刻察觉到赵子疏的语气与往日不同，知道他醉意上头。

赵子疏硬要兰因拿好他递给她的小船，那小船的船肚子里，还放着东西。几个纸鹤和几个纸青蛙，纸青蛙和兰因之前从杏儿那学会的长得几乎一样。兰因伸手去碰，感受到这些纸鹤和纸青蛙因为放置多年，纸面已经变得很薄了，经不起大力挤压。

“阿因，我刻得小船好看吗。”赵子疏醉醺醺地问道。

“大王刻得很好。”兰因回道。手中的小船比她两个手掌还要长一些，两端翘起。事实上，凑近看，很容易就看见有刀锋划过的痕迹和孩童稚嫩的技巧。

赵子疏低头在兰因脸颊落下一吻，兰因顿了顿，没来得及躲过。

“大王，这些木头人是谁。”兰因指着那六个高高矮矮的木刻小人问道。

“我。”赵子疏指着最矮的一个说道。

“哥哥。”赵子疏指着另外三个比“他”高一点的小人说道。

“母亲。”赵子疏指着第二高的小人，仔细一看，这小人的却是有女子身材特征。

“父王。”赵子疏最后说到最高的那个小人。

看这处房间兰因就能感受到赵子疏小时候是真的不受宠，这小房间也就比普通宫女住的好点，哪有半分王子的气息。不过，看来年少时期的赵子疏并没有愤恨先吴王的不平等待遇，而且很热爱他的家人，哪怕是几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兰因心中想道。

赵子疏的母亲和他一样不受宠。想想，这一家人齐整的画面也许赵子疏从来亲眼看过吧。

晚风顺着半掩的房门钻了进来，带了一阵恶寒，以及她腰间香囊散龙香的气味。兰因想起自己刚才为了吸引赵子疏注意力为他母亲洒下的一杯酒。在她母亲生前的地方，她正在一点点的夺掉赵子疏的性命。兰因这么想着，心底越是不安。在这清明殿内，就好像有一双可以看透她一切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她想离开这里。

“大王，回去休息吧。”兰因说道。

赵子疏却任性地不走，他醉意正浓，困意袭来。他拉着兰因躺在了床上，这处小床没有甘露殿的一半大小，兰因和赵子疏睡下略显拥挤。枕头也只有一个，薄被一张。

兰因尝试着从床上爬起来，让赵子疏回甘露殿休息。醉酒赵子疏却沾床就睡，还把一条大腿夹在兰因身上，叫她动弹不得。

“大王，还是回甘露殿休息吧。”她费力地推了推赵子疏。

怎料赵子疏耍赖似得哼了一声，呢喃一句：“就在这睡。”

兰因怔了怔，原来赵子疏喝完酒是这副样子，跟个市井孩童一样蛮不讲理。黑夜中，赵子疏仰着头，沉稳的呼吸声响起。兰因看着他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身边，心中闪过一个念想，也许她现在掐断他的脖子，一切都能提早结束了吧。

夜里只剩她一个人清醒。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让她恐惧，兰因打了个寒颤。

这一夜无法入眠的不止兰因。王宫之外，康州城内，佘阳府邸。

佘阳从清明殿的晚宴回来脸色惨白，他让府中下人送了几坛烈酒来。他本来酒量就算不上好的，只是他不愿再等温和的酒意慢慢上头。他多清醒一时，赵子疏和他宠爱的女子恩爱的画面就多让他痛苦一份。

酒再烈点，他逃离现实也就快点。

不过半坛子的浊酒，佘阳已经昏得七荤八素。神志不清的佘阳少有的露出笑意，旁人见了一定不知道他在为何而笑，就连佘阳自己也解释不清。

佘阳的府上还住着赵子疏赏赐给他的十个美人，其中一个名为吴姬。这位吴姬相貌还算出众，得到来到佘阳身边机会的时候，她信心十足。吴姬认为自己一定能把这位一人之下的司空大人把握住。她没想到进府多日竟然连佘阳的一面都见不着。

她苦苦寻找机会。这一夜，吴姬得到消息说佘阳心情不佳，正独自在房内买醉。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趁着夜色偷偷进了佘阳的房间，欣喜地看见佘阳已经神志模糊。

“大人，妾身扶大人到床上歇息吧。”吴姬魅惑地在佘阳耳边勾引道。酒醉佘阳没有拒绝，任由这个女人把自己扶到床上。吴姬只想抓住上位的机会，已经顾不上矜持。她伸手去解开佘阳身上的衣服，红唇在佘阳脸颊落下。

“啊！”当吴姬褪下佘阳衣衫看见佘阳赤裸的上半身时，她克制不住惊叫一身。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司空大人身上，竟是满是疮痍。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在佘阳的身体，虽然看得出来这些伤疤都是不严重的伤势，可数目之多，起码有上百道。不规则的伤疤密密麻麻地点缀在佘阳惨白的肌肤上，有几分骇人。吴姬一时间没预料到这种景象，没忍住惊恐。

本来意识模糊的佘阳被这一声惊叫吵得清醒了几分，他睁开眼。佘阳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跨坐在自己身上，他的衣衫被褪去大半，而他身体的秘密也被这个女人看了透彻。

佘阳猛地推开吴姬，眼眸中闪烁着暴怒。

“滚！”佘阳吼道。他背过身子把衣衫整理好。

吴姬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意识到眼前更重要的事情是爬上佘阳的床。她丢掉面子，过去抱住佘阳的腿乞求道：“妾身知道错了，求司空大人让妾身服侍你吧。”

佘阳脸上的厌恶到了极致，他咬牙道：“我再说一次，滚！”

吴姬依旧不愿放手。她此时抱着的不是佘阳，而是荣华富贵向她招手的藤蔓。

佘阳丝毫不给她留情，对着房门喊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

听见佘阳竟然叫了外人进房，吴姬才连忙收拾了一下仪态离开佘阳房中。

翌日，佘阳下令将赵子疏送给他十个美人全都逐出佘府。吴姬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地在佘阳府前大闹。佘阳年纪轻轻就当了朝中权位极高的司空之职，不少朝中老人难免心生嫉妒。他们得到这个吴姬的消息，将吴姬招揽。

吴姬将佘阳身上满是伤痕的事情告诉了众臣，并且猜测说那是赵子疏在玩他的时候留下的伤疤。

那日之后，佘阳靠身体得到司空之位的言论在朝廷中传开。

佘阳脸上的冷漠更甚。他难以应对群口，况且，吴姬后面的猜测确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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