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伯 第06章 彘背峰

走着走着，一块巨石映现在眼前。巨石状似刚出洞穴的老鼠，鼠眼圆瞪，双耳直竖，仰望蓝天，久久凝视。巨石上长满了卑荔草，状如乌韭，恰似鼠毛。离巨石不远，有一水潭，水自翻涌，清澈甘甜。

老怪告诉行伯，这块石叫锦鼠石，里面中空，可以住人。小怪领行伯从鼠尾而攀，小心翼翼地走过鼠背，从老鼠的眼中而入。果然是个巨大的山洞。山洞里，醇香扑鼻，陶罐满目，行伯忍不住咯咯大笑。小怪支好木架，点起篝火，烧烤大鸟。

“这里是姑射山彘背峰的危嘴崖，非常僻静。我要在这里传你吐纳术。要想成为英雄，那就得有过人的本领。”老怪说。

行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怪将大鸟烤好，打开陶罐，里面又是醇香的酒水。三人边吃边饮，其乐融融。吃罢，老怪说出去走走。三人走出锦鼠洞，向金棪树林深处走去。来到悬崖边，行伯才看清整个悬崖突兀而出，悬于空中；云雾在山崖下翻滚；危嘴崖像一艘船，在波涛中航行。

老怪看了一眼小怪，小怪便向锦鼠石洞走去……

“吐纳心法，重在御气。看似简单，实则极繁。最重要的，它必须一气呵成；否则，一生再不能习练。小怪历尽艰难，找到这里，你要用心学习！”老怪说。

“我一定用心学的！”行伯忙说。

老怪让行伯面向东方坐下，双腿交叉盘拢，双手捂住肚脐。告诉他如何吸气，如何吐气。见行伯记住了，方离身而去。老怪刚走，行伯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紧接着就是臭屁连连。行伯极难为情，好在悬崖边并无他人。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一直折腾到黄昏时分。这时他感到双腿麻木，便站了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向锦鼠石洞走来。

石洞里，小怪已经点起了篝火，烧烤着不知名的珍禽，整个山洞亮堂堂的。三人喝酒吃肉，笑语晏晏。

次日清晨，小怪从外面拿了两根树枝进来，将一根扔在行伯跟前。自己拿着另一根，在山洞中飞舞起来。行伯疑惑地望着老怪。

“这叫武术。刚才小怪练的这套叫猴剑，防身用的。你要学会它。”老怪说。

小怪将地上的树枝捡起来，塞到行伯手中。行伯刚接过来，小怪后退一步，紧接着举起树枝，向行伯刺来。行伯没有任何反应，树枝已经刺到胸口，疼痛难忍。望着行伯痛苦的表情，小怪呲呲地笑了起来。老怪也跟着吆吆笑起来。

“先学会挨打，再学会打人。练武术就是这样的，不要怕！”老怪鼓励行伯说。

行伯点头应诺着，见小怪昂首大笑，认为时机可乘。抓起地上的树枝，猛地向小怪刺去。眼看就要刺到小怪的胸膛，谁知小怪一个转身，顺势避过了树枝。行伯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本想转身再刺，这时小怪的树枝已经重重地落在他的屁股上。一阵疼痛，行伯忍不住大叫一声。

“偷袭是不成的，这不是大英雄所为。要充分利用对手的破绽，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老怪说。

“什么是英雄？”行伯问。

“英雄就是顶天立地、笑傲江湖的人。世上号称英雄的人很多，可真正被人记住的，又有几人呢？”老怪叹道。

“我也要做英雄。”

行伯说着，回转身来，举枝再刺。小怪纵身跃起，再次躲过。这次行伯站得稳，见小怪飞跃在半空，便抡起树枝向小怪打来。小怪身在半空，见行伯没有摔倒；举起手中的树枝，一招刀劈华山，树枝狠狠地打在行伯的头上。这次行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怪轻轻地落在地上，望着嚎哭的行伯，把树枝一扔，“嗖”地从洞口飞了出去。老怪吆吆大笑……

笑声戛然停止。老怪说：“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不知如何运用体内的元气。在人的身体上，有一个部位叫丹田，元气就储藏在丹田之中。元气的能量深不可测，它随血液流经全身。只有驾驭元气，才能发力自如。吐纳术就是驾驭元气的，你要抓紧习练。”

说着，老怪拿起小怪扔掉的树枝，一招一式给行伯讲解着。每一招、每一式，直到行伯理解方罢……

清晨，行伯和老怪又来到崖边。太阳还没升起，云海翻腾，蔚为壮观。两人面向东方，盘腿而坐，调整呼吸，垂目养神。太阳从云海中喷薄而出，放射出红色的光芒，温暖了山林，温暖了行伯。行伯感觉身体轻盈起来，离开地面，悬浮在空中……

每日里，行伯一边习练吐纳术，一边和小怪练习猴剑。一开始，行伯只能拆解小怪一招；渐渐地，行伯和小怪打成平手。老怪见行伯进步神速，甚是高兴。不知不觉，吐纳术的招式已经全部学完。晚上，三人一顿畅饮，行伯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深夜，行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篝火旁，不见了老怪和小怪。他忙爬起来，来到洞外。老怪小怪正坐在锦鼠石上，仰望星空。

“你们没听到怪声？”行伯问。

“那是丰沮玉门山教主女丑发出的声音。”老怪说。

“女丑是谁？”行伯问。

“在大荒西，有一座丰沮玉门山，那是女丑的国度。她是西王母的三大教主之一，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老怪说。

“深更半夜的，她要到哪里去？”行伯问。

“看方向，她是去唐城。看来唐国遇到麻烦了。”老怪说着，眼望行伯，问：“想去看看？”

行伯点点头。老怪笑了，小怪笑了。小怪溜下锦鼠石，向树林外跑去。一会，乘着滑鱼而来。老怪、行伯登上滑鱼，向唐城飞去。滑鱼内光线暗淡。老怪说离唐城还远，让行伯先睡会。行伯应诺着，昏昏睡去……

一道红光照进滑鱼内。行伯睁开眼睛，见滑鱼的身体上有一排圆形的窗户，红光正是从窗户照射进来。行伯忙起来，趴到窗户上，向外望去：红日初升，朝霞满天，山青水绿，景色秀丽。一座威武的城廓映现在眼前。

“这就是唐国的唐城。”不知何时，老怪、小怪也趴在窗户上，向下瞭望。老怪对行伯说。

唐城雄伟。高大的城墙，全部是用方形的橿树木筑成；卫兵手持长戟，在城墙上巡逻；唐城内，街道纵横宽阔，道旁的帝休树繁荣茂盛；行人熙攘，车水马龙；在唐城的西北角，有一片宫殿，高耸巍峨，气势威严。在宫殿内有一鼓楼，滑鱼迅疾钻了进去。窗户正对着宫殿的正门。只见在宫殿门前，站着一队人；队前一人头戴青色斗笠，斗笠上青色的纱巾将她的面容遮住；上穿一件青色对襟长衣，前襟处绣着色彩鲜艳的花鸟；下穿一条青色的裤子，裤腿用青巾缠绕扎紧；青色的绣花鞋，手上戴着一对碧玉镯子。后面站着十个人，皆穿青色长袍，腰束青色长巾；头戴青色斗笠，面容肃穆，专注地望着天空。

“她就是女丑！后面站着的是她十个得意弟子。”老怪对行伯说。

“他们在干什么？”行伯问。

“女丑也是洒脱之人，面情如此严肃，必发生了大事情。”老怪说。

天空越来越红，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热。行伯透过窗户望去：整个天空，一片血红。在窗户的正前方，天空中排列着三个太阳。

“老怪，天空中有三个太阳。”行伯大声喊。

“没听说太阳有伴星，哪来的三个太阳？”说着，老怪趴到窗户上，向外望去。“不是三个，是十个。”老怪对行伯说。

“十个太阳？这是怎么回事？”行伯着急地问。

“天有异象，人必遭殃。怪不得这些日子来，你心烦气躁，急火攻心；记忆丧失，还引来人抓你。”老怪叹道。

三人正疑惑，就见女丑弟子双手向前伸出，从袖口中飞出薄如蝉翼的方块。方块呈正方形，皆晶莹剔透，疾速飞向天空。

“时空封闭？怕有些晚吧？”老怪自言自语着。

果然，不多会，爆炸声从空中传来。大地一阵颤抖，鼓楼晃来晃去；不待老怪发令，滑鱼已经飞出鼓楼，向着唐城外的群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