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伯 第16章 关雎

“咳！说起来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十年前，江湖上突然流传开一首童谣：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伶伦长叹一声，深情地说。

“后羿？”伶伦讲到这里，天吴大吃一惊，问。

“是的。当时这首童谣盛行一时，人人都知道的。”伶伦急忙分辨说。

“后羿怎么了？”天吴问伶伦。

“当年，天吴大君失踪后，后羿神人也在东海神秘失踪了。”伶伦神色黯然地说。

“后羿神人在东海失踪了？在东海哪里失踪的？”天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伶伦，眉头紧皱，问。

“据说是在朝阳谷与君子国之间的东海上失踪的。”伶伦说。

“不可能，不可能的！”天吴自言自语着。

伶伦惊惶地望着天吴。天吴看看伶伦，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事实如此，不由长叹一声，说：“你接着说。”

那时候，我正准备艺成下山，到黄帝军中效力。听到这首童谣，难抑兴奋之情，决定先来独山，一睹后羿神人的风采，再到黄帝军中效力。来到独山，意外发现了这座建造精美的木屋，内心大喜。见屋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便住了下来。白天到映红谷等待后羿神人，晚上便来这木屋歇息。这一住，就到了暮秋时节。

那日早晨，我提桶来河边取水。末涂河畔，芦苇丛丛，白雾缭绕；绿草青青，野花绚丽。望着这如诗如画的末涂河，我深深地陶醉其中。

一阵笛声传来。曲调优雅，旋律动人。我顺着笛声寻去，只见在河对岸的草地上，有一女子正在吹着一支绿色的笛子。这女子身穿一件藕色长裙，乌黑的头发瀑布般流泻到草地上。白皙的瓜子脸光彩照人，明亮的大眼睛象天上的星星，炯炯有神。我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不由惊呆了。半天，情不自禁地随着笛子的旋律高声唱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女子听到我的歌声，向这边望来。待我唱完，起身而去。我好生失望。

自此以后，我不再去映红谷，等待后羿神人；而是每天早早起来，到这末涂河边，想再睹女子的芳容。可是河水依旧，白雾依旧，就是不见女子的芳踪。这天，我还没到河边，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正是那首《蒹葭》。我高兴地跑到河边。绿草地上坐着的正是朝思暮想的姑娘。

我大声喊：“在下是肇山柏子高的弟子伶伦，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停住吹奏，慢慢抬起头来，朝我望来。略沉思一会，说：“华胥国关雎。”

“关雎？”我重复一遍。女子点点头。得悉姑娘芳名，我哈哈大笑，顺口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雎听罢，拂然大怒，起身而去。我见关雎听懂了歌中的意思，不由又哈哈大笑起来。

自此以后，关雎再不来河边吹笛。继而代之的是我的箫声，曲调缠绵，意味深长。直吹的芦苇花红，蒲草叶黄。

这天早晨，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我以为是屋子的主人来了，慌忙起床。开门一看，原来是关雎站在门口。亭亭玉立，妩媚动人。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伶伦先生，你真的愿意娶我为妻吗？”关雎紧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慌忙跪倒，一手牵着关雎的手，一手捂住心口，说：“在下伶伦愿娶关雎姑娘为妻！今生今世愿与姑娘永不分离！”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关雎问。

我一听，顿时语塞，不解地望着关雎。

“实不相瞒，我是华胥国巨擘大君的艺女。巨擘大君派我来独山并非等候你伶伦先生，而是等候后羿神人……”

“我也是在等待后羿神人。伶伦愿同姑娘一起等待。”未等关雎说完，我赶忙说。

“那伶伦先生可知道，后羿身上的宝物是什么？”关雎看着我，问。

“莫非姑娘知道？”

“血色灵芝。”

“姑娘是说，血色灵芝到了后羿手中？”我惊喜地问。

“是的。巨擘大君非常想得到，所以派我来等待后羿神人。但我见了先生以后心生爱慕，可巨擘大君的命令谁敢违抗？今日前来向先生讲明，让先生知道我关雎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我拉着她的手不放，说：姑娘莫急。后羿神人本领虽然不凡，但我伶伦也非泛泛之辈。请姑娘接受我的求婚！若后羿神人显身，我们共同想法将血色灵芝夺取到手就是。关雎听我如此说，非常高兴，忙把我拉起。就这样我们两人结合在一起。一年后无色来到这个世界。我们一家三口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地生活在这末涂河畔，可我们等待的后羿神人始终没来。

就在无色两岁那年，巨擘大君突然派武士来，将关雎抓走。临走留下话说：再给我七年时间，若还是找不到千年灵芝，就把关雎杀死。我无奈，只好背着无色重返斗勺谷，找仙师想办法。在斗勺谷一住就是七年，仙师终于从《归藏经》中破译了巨擘大君的这个秘密。仙师对我父女说：雾散初春，宝物现身。一声惊叫，贵客登门……

“后来呢？”行伯问。

“我们从斗勺谷回来后，又来到这木屋住下，继续到映红谷底去寻找。可既没找到后羿神人，也没寻到血色灵芝。眼看七年之期迫在眉睫，我不由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多亏天吴大君相救，方保住性命。可因我找不到血色灵芝，爱妻被巨擘大君处死，我活着还有何用呢？”说着，伶伦眼泪又哗哗地流下来。

天吴望着伶伦，又望望无色，叹口气说：“天之意兮？王母之意兮？小弟，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着天空发呆。

行伯一听天吴让自己处理这件事，顿时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吴，半天才说：“可我已答应把血色灵芝送给大哥了，你的国民还等着用呢！”

“女娲皇既然费尽心思不允许我得到，我又怎敢要呢？雾散初春，宝物现身。一声惊叫，贵客登门。贵客是谁？你吗？我吗？”天吴自言自语着。

“那……你还陪我去吗？”行伯小声地问。

“那是自然。”天吴说。“小姑娘学过《归藏经》？”

“震来虩虩（xi），笑言呃呃。震惊百里，不丧匕鬯（chang）……”无色高声唱道。

天吴满意地点点头。行伯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无色。

这时伶伦噗通跪在行伯面前，磕头说：“启禀行伯君，血色灵芝是我爱妻的命。我女儿是仙师柏子高的得意弟子，长得聪明标致。我愿意把她送给行伯君为奴，以换取血色灵芝！”

“啊？还有用人换东西的？”行伯吃惊地说。

“行伯君，你就救救我阿母吧！我自愿终身做行伯君的奴仆！要打要杀，一切有你。”说着，无色呜呜地哭起来。

“你哭什么？我也没打你啊！”行伯一见无色哭起来，着急地说。

“可你不答应，我阿母就死了！若阿母死了，我……”无色哭的更厉害了。

“我答应你就是。快别哭了，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真打你了！”行伯见无色哭得更厉害了，连忙说。可他哪里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中，又有谁听见无色在哭呢？行伯解下背包，送给伶伦。

伶伦没想到行伯会这样轻易将血色灵芝送给自己，不相信地望着行伯。无色忙将背包接过来，递给伶伦；然后抱着行伯的腿，呜呜哭起来。行伯看着无色伤心的样子，激起了他心中的豪情：救人于危难之际，方是英雄所为。我就是要做这样的英雄。天吴对这一切不闻不问，只是望着屋外出神。

伶伦说：“启禀行伯君，我的女儿真的聪明伶俐，很有本领。你留在身边……”

“好了好了，啰嗦什么？血色灵芝已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快到华胥国复命去吧！小丫头留下！”天吴不耐烦地对伶伦说。

伶伦见天吴发火，不敢再吭声，慌忙给天吴磕头。无色也停住哭泣，望着天吴。伶伦站起，将血色灵芝背在身上，从墙上取下玉箫，扬长而去。而对无色却置之不理。无色对伶伦的离去也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