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四维看着你 第三十六章 庆功酒

“你可以走了，”叶炳坤对着在房间里踌躇不前的艾伦说道。

“告诉你了，你不去的话那我更没有去的理由了。”艾伦对叶炳坤说道。

叶炳坤迷离的看着艾伦，抽了一口烟说，“这胜利的功劳你就这样弃权了？”

艾伦干脆一屁股坐下向后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说道，“他们要的只是我做出的贡献和我产出的东西，而我，对于他们而言依然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功劳？那不是我的功劳。”

叶炳坤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意外。说道，“所以你今天觉得你可以不用喝酒了吗？”

说着递上一杯葡萄酒给艾伦。

“你就当庆祝这场浩劫结束吧，好歹世界又回归了平静。”叶炳坤说道。

艾伦接过酒杯，一饮而下。接着快速的把酒杯墩在桌面上。定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叶，我觉得战争这事完全是人们自作自受。有时候我觉得就算国家和国家之间不会开战。其实这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也不会停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互相试探，较劲，欺凌。好像是本能一样扎在人们的头脑之中。好像一个不会算计别人的人就不可以称之为人一样。”艾伦说着说着变得有点气呼呼。

叶炳坤接着艾伦的话说，“所以你觉得那段破解Enigma的工作并不愉快，对吗？”

艾伦回答到，“老实说我基本上没什么愉快的时候。怎么说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蹩脚的零件，安插在什么地方好像都不太合适。我觉得我和人的配合，远不如和机器配合来的默契。”

叶炳坤觉得自己看到了少年时期艾伦被关在柜子里那个懦弱中透着倔强的脸。

叶炳坤给自己倒下一杯白酒，一仰头杯子就空了。

“本能！”叶炳坤看着艾伦又高就挺的大鼻子说道。“少年时期的迷惘其实一直并没有被我真正的摆脱掉。成年之后他们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把你关起来。没变的，对吗？他们也不在当面叫我天朝佬，或者揪着我的辫子不放了。但是在他们心里我还不是一样是“天朝佬”。有区别吗？年岁让我们学会了伪装。持强这学会了时机，持弱学会了伪装。其实！还不是一样。

叶炳坤说道这里透出一些无奈。

艾伦气呼呼的说道。不对，这根本就不对。你看，咱俩研发出了计算机。帮助世界战胜了德国。这不可能是谁都能做到的对吧。这样还不能改变世界对我们的看法吗？他们看不到吗？”

叶炳坤淡定的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放松，伙计。”他说道，“我不知道谁决定的。但是这认真理的人就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对真理的看法是混沌的。因为他们不确定真理能给他们带来好处。所以面对真理常常陷入踌躇和混沌。所以他们对待真理的态度尚且如此。何况你我。”

说着，叶炳坤起身，来到一台留声机旁边。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唱片，插了进去。接着伴随着爵士鼓，和长号，一段节凑感十足的爵士乐填满了整个房间。

叶炳坤干脆拿起白酒瓶子，直接痛饮一口。用白色的衬衣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双脚穿着皮鞋在地下不停的摩擦。伴随着音乐，叶炳坤陷入了一种自我陶醉的满足感。

艾伦看见这一幕觉得莫名的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是看见这叶炳坤寂寥的身影还是慨叹这真正的英雄却不愿参加庆功宴。

叶炳坤一边自我陶醉的踱着舞步，一边招手示意艾伦起身跳舞。可是看见艾伦那张死了亲人一样的脸。叶炳坤放声大笑，舞步跳的更加癫狂了。

那爵士乐也越发的流畅，清晰，声音也越来越大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叶斌坤的指尖。他一手掂着酒瓶，一手夹着香烟。地板好似灵巧的精灵，配合着他的皮鞋。他的身体好像风吹过的柳树随风飘摇。逐渐的他陷入了一种纯粹的自我解脱的境界。生活中的苦楚不再能够束缚住他半点。这世界的纠葛也与自己无所牵连。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笔直的裤线和锃亮的皮鞋不停的在底板上摩擦。

夜晚，二人如少年般端坐在陡峭的房顶。夜晚，星空璀璨。远处传来渺小的狗叫声。以及小夫妻歇斯底里的吵架声。只是这声音微弱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发出的。

叶炳坤向后一仰，躺了下去。“你说，这世界有没有究极的真理。或者说，科学有没有尽头。或许某天我们明白了这世界所有的规则，发现了所有的定理，造出了所有的机器，是不是这世界将不再有任何的痛苦。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艾伦，身体挪动了一下说，“当然了，就像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的宇宙观其实已经基本完成了。就是关于整个宇宙的运行规律或者说，所有物质的状态。物理界其实已经没有太多争议了。其实这世界的规则比我们想先的简单，或者说比我们想象的要浅薄一些。用来解释这个世界的宏观物理大厦已经完成了。”

叶炳坤用腿轻轻踢了艾伦一脚，鄙视的说道。“狗屁不通，宏观物理大厦有个屁用。能造出原子弹了，然后呢？粮食依然不够吃，人们依然不能够安居乐业，法律依然不能渗透到每个角落，人们依然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病症死掉。那些安享体制福利的科学家们。他们只是为了自圆其说不断的填充热力学，天体物理，流体物理，化学，数学。其实这根本不能掩盖人类智力的薄弱。科学的桂冠，呵呵。”说着叶炳坤向着远处吐了一口浓痰。

艾伦坚持的说道，“科学本来就是共筹共建的事情，必须用一种合适的机制统一起来。就像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一样。让所有的科学家都可以在一根确定的主干上奋斗。不然呢？”

叶炳坤带着痞气说道，“我不知道。也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觉得科学界也不外其他一些臃肿的官僚机构。混日子的，争名夺利的人太多。没劲！”

“人啊就是这种薄弱的，反复无常的卑鄙生物。我觉得如果这世界有一台“裁决机”就好了，我们把所有的法律，规则，公约都放进去。然后每人都随身带一台。这样那些无孔不入的卑鄙小人就不再能钻空子了。”

艾伦对这叶炳坤的牢骚却听得认真，他回到，“其实美国已经有人在做一些研究了。就是人造的仿生大脑。”

叶炳坤歪着头看了艾伦一眼，轻蔑的笑了一下，“仿生，还大脑。我看仿生大腿都费劲。还仿生大脑呢。你告诉我你能把你的意识世界抽丝剥茧解释清楚吗？大脑就是个暗箱。任何传统研究都是徒劳。来！来!来!你告诉我怎么仿。”

艾伦却没有被叶炳坤这无赖语气所动摇。反而专注的说着。“你记得咱俩设计的密码锁组，记得吧，就是把一串密码锁串起来，然后让他们随机转动，组合出符合逻辑的组合顺序。当时我们的刻度是用的24个字母。后来这事情传到了美国，他们对咱们的机器进行了深度研究。最近这研究好像有了一些突破了。”

叶炳坤不以为然的仰着头。艾伦看了一眼叶炳坤继续说道。“你看，以往的科研方法是这样的。就是说我们找到一件事情尽可能把它简单化。简单到可以用数学计算去解决。然后再把这计算带回原来的问题。这样，以便我们把问题看清楚。甚至解决掉。

现在他们有了密码锁组，这事反而更容易转化为数学问题。就是说，24个字母，代表24进制的数字。你想想这样一串密码锁是不是就可以代表一串随机组合的24进制数字。把旋转组合看做是计算，是不是以为的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数学计算过程。只是因为他的机械结构使得这计算速度惊人。

你看，他们现在把这一串密码锁改良成了一串2进制的开关。结果只留下了“是”与“否”于是形成了世界上最简单的算式，也就是所有为题都转化成0和1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叶炳坤继续说道，“这机器具有计算所有算式的能力。”说道这里艾伦觉得自己表达的很清楚。就不再说了。

叶炳坤从呆滞的眼神中苏醒过来。问道，“这跟你我所设计的那机器有何区别，一个是24进制，一个是2进制。本质上是一个东西啊。”

艾伦有点意外说，“都说了让你多看数学。这个不一样的地方有两点，1，这台改良机器不是为了破解密码而生，而是为了计算而生，所以结构简单的多，造价也低得多。2，这台精简后的机器，可以更方便的和数学挂钩，而这意味着他可以的不仅仅是计算，他可以进行编辑。换句话说，就是它的计算规则是由人们设定。”

叶炳坤若有所思的接道，“那这样一来只要可以把问题转化为数学，或者逻辑问题，就都可以通过这台机器直接得出结果。而且这东西可以模块化。并不是一个整体，可以随意切割，整合。”

艾伦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把开关用电路代替。让运算速度接近于0.”

叶炳坤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大谈体制和规则的无用。其实这机器就像是一颗树的主干，可以任意发生枝丫，任意组合。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像一根绳子一样把所有人的智力串联在一起。因为，在这里所有语言都被化解成0和1.”

叶炳坤并没有艾伦所期待的狂热，反而是一种有点发愁的样子。这让艾伦大为不解。“难道这不是意味着叶炳坤的“中间层”离实现又进了一步吗？”

叶炳坤转过头对着艾伦说道，“因为这些我早在去年就已经想到了，原型机也设计出来了。只是，这机器引发出来的问题，比它解决的问题更加棘手。因为这引发了一个人类还完全没有想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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