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羽山 第十八章 刺客

不过今夜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一行人冒雨进入马棚时就已觉察出有些不对劲，马棚里很安静，没有马匹嘶鸣倒也正常，可连正常的骚动和鼻息声都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鲜的血腥气，不见鲁洪刘庆武两人出来招呼。

水灵玉本来扶着顾婆婆，可此时却一个箭步冲到马棚，目瞪口呆，鲜血，顺着雨水流淌，马匹心脏被利器洞穿，死状惨烈，鲁刘两人亦是如此，脸上还保留着最后一刻惊恐的表情。

柳行虎见状一步飞掠过去，蹲下身伸手点在鲁洪胸口，血液温热，显然刚刚遇刺，呼吸心跳俱已停止，已然无力回天，可他还是转头望向顾婆婆。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人已经死亡，医治已经没有用了，让他瞑目吧。”

柳行虎环视四周，一切蛛丝马迹被雨水冲刷干净，雨声连续不断，掩盖了呼吸声，心跳声，脚步声。他闭上眼睛以过人的耳力仔细聆听分辨，两丈外墙根处有耗子窃窃私语，马棚里草下有潮虫窸窸窣窣，却没有刺客伏击的任何声音。

柳行虎心里很清楚，鲁刘两人前一刻刚遇难，刺客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根本不能退走，此刻他就躲在附近某处，只是看不见而已，据说真正的资深刺客可以化身木石隐藏气息，可三天不吃不喝不动，等目标出现时，他却如毒蛇出穴，一击致命后或重新隐匿或高来高去全身而退，此类人擅轻身缩骨隐匿气息，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

他忽然抬起头来，退到顾婆婆身旁，右手紧握剑柄，脸色沉着冷静，此番变故已是受损严重，绝不能再让顾婆婆有任何闪失，否则副城主休矣，这才是头等大事。

柳行虎转身对顾婆婆说道，

“婆婆，还请先回客房吧。”

谁知顾婆婆虽点头答应却盯着自己的马车迟迟不动。

大家顺着顾婆婆的目光一同看着马车，都似觉查出异样，丰某某开始一步一步向马车走去。

但怒火中烧的柳行虎却是气息爆炸，剑做龙吟，剑刃化作一匹白练直刺马车而去。

车底一黑色身影冲破马车继续向上冲破棚顶向上空掠去，但黑影刺客还是低估了柳行虎的实力，这看似简单的一刺却将剑气泼墨般发散射出，黑影躲开了剑刃却再也躲不开这充盈的剑气，从上方跌落下来。

剑气丝丝缕缕，密如细雨，将刺客夜行衣剥碎，露出的肌肤已是皮开肉绽，眼见是活不成了。

柳行虎这一剑击杀已将剑道精髓展现的近乎完美，剑气收放自如，果断干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也正在这时，顾婆婆身后的黑暗处又一黑色身影箭一般窜出，直冲顾婆婆后心，此刻柳行虎等人距离马车近在咫尺，而顾婆婆是最远的一个，再想回身施救已然来不及了，眼看黑色利刃已贴近，千钧一发之际左侧破风声起，后发而先至，一粒石子不偏不倚正击中黑刃。

只这一瞬的停顿，柳行虎的剑刃已刺穿黑影的咽喉。饶是坚韧如他此刻手心里也已沁出冷汗，第一个刺客刚被击杀众人正是刚放松的时刻，而这第二个刺客对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若不是另有人出手相救，顾婆婆凶多吉少。

还未等众人看到相助之人，便又见数点寒光自客栈屋脊处发散射来，无声无息，快如闪电，柳行虎自是挡在顾婆婆身前，利剑复出鞘，但随即发现寒光所向并非己方数人，这一眨眼的功夫，寒光没处腾起数条相同的黑色身影，向四周发散而去，柳行虎等人俱是武道一途的佼佼者，此刻身形已经掠起，直追过去，瞬时四条身影已被击毙。

仍有漏网之鱼隐没在黑暗当中，只听得黑暗中响起几声闷哼，紧接着便有躯体落地声，有三四条黑影却又折回到马棚中来，直冲柳行虎等四人，很明显的欲作困兽之斗，这几条黑影通体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而此刻刺客的眼神中俱是亡命的疯狂之色。

然后另有四条身影从四个方向汇聚而来，站在院墙之上，气息浑厚，隐隐形成一张无形巨网，刺客已是走投无路。

柳行虎等人正欲出手，又停住，几名刺客刚落地便已伏地不起，气绝身亡，众人已然看出院墙之上的四人正是二楼的三名食客，还有大厅之中的黑袍人，而此刻黑袍人俯冲直下，落在一名黑影身旁抬手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动作，地上的黑影突然动了一下，居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只是眼神呆滞，虽然睁着眼睛，却目光涣散。

黑袍人冷笑一声，又打开了他破磨盘似的嗓子说道，

“你们是何人？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刺杀顾婆婆？”

而此时柳行虎也来到刺客身旁，利剑嗡鸣作响。

刺客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味的呆滞，黑袍人又往前探了探脑袋，绿幽幽的瞳孔闪了闪，说道，

“算了，这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话音刚落，刺客便跌倒在地，这次是真正的气绝身亡。

柳行虎俯下身扯掉刺客的面巾，露出一张毫无特征的脸，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脸。

柳行虎转身望向客栈屋脊，一人飘然而下，韩彧愣了一下，淡淡一笑，道，

“原来是你小子。”

来人麻衣罩身，脚底蹬一双翻皮靴，正是在迷魂之地边缘一路疾行过来的。与众人打过招呼，却又微不可察的瞟了丰某某一眼，道，

“这些人应该是从西边过来的，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等我发现时，马棚已经遇袭，正巧我藏在屋脊后能看见，否则根本察觉不到。”

刺客一共十人，现在已被整齐摆放在马棚里，柳行虎挨个仔细搜身，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可十人都是一张普通的脸，衣服也是江湖上最常见的黑色夜行衣，所用兵器俱是最常见的刀剑，随便一个铁匠铺都可以制作出的粗糙兵器，就算是以生产农具为主的铁铺也不在话下。只在最后一个刺客身上搜出来一个只有婴儿才穿的小衫，小衫呈淡黄色，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温暖，可是钟离素看着小衫却暗暗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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