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 坑蒙拐骗

风吹得纸页活了似的，一张贴画在上面掀翻了角。沈莫娴将夹在里面的干花瓣放到夹子里，轻轻地摩挲着旧得发黄的本子。上面弥漫着各种气味，还有点点水痕。有的甚至粘上了辣条的那发腻的油。

沈莫娴缓缓把手边的项链举起来，好些时日子就这么端详着，度过了一天。

她痴痴望着窗外，听见几声淅淅沥沥的雨声。

泥土发潮的味道印在沈莫娴的鼻尖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在树上刻，在纸上写，在墙上画，甚至写的忘了江字怎么拼。

那时没有录音，没有照片，更没留下任何痕迹，江池锦走得匆忙极了。让她觉得只是做了一场梦，不小心喝了酒，醉了，然后又醒了。

屋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踢门的声音，那脆弱不堪的门险些就叫外面的人踢坏了，沈莫娴回过神来，一脸恶气地跑去开门。

“沈莫娴——你再不给我开门我撬锁了啊。”顾温冉仰着头喊。

沈莫娴差点对她谩骂起来，看到这人手上拿着的冰淇淋，又把话憋了回去。

“你给我好好敲门。”沈莫娴翻了个白眼，把冰淇淋接过来。

顾温冉也不觉得羞耻，立刻勾上她的脖子，厚脸皮道，“我好好敲门你不开，怎么了，你难道在看片吗。”

她差点一巴掌呼过去，狠狠拿手肘一倒，没再理顾温冉了。

“今天下午去领书，别迟到了。”

沈莫娴这才正眼瞧着她。

那人连忙啃了口冰淇淋，风轻云淡地翘起二郎腿，道。“哎呀不会的不会的，走，姐先请你吃顿饭。”

她把站着的沈莫娴往门外一推，一路东拉西扯道楼梯口，两人商量着今天中午吃什么。

沈莫娴的父母凌晨就不见了，几乎每天都是一个样，白天家里空荡极了，晚上他们回来时沈莫娴正做着梦。

顾温冉是沈莫娴在一个小胡同里认识的，那时她正站在那里买盐，碰到一个长得迷人心魂的姑娘，立刻舔着脸上去要了微信。没想到自己刚开学就在一个教室里看见了沈莫娴，尴尬地躲了她一下午。

她们本来是划界限线的，直到那天顾温冉上厕所没带纸，腿都蹲麻了没一个熟人过来供她差遣。

发愁的时候厕所门外突然有包纸巾落了下来，整好掉在门的缝隙外，过来许久也没人捡。等到她出去，发现沈莫娴站在洗手池边洗手，顿时觉得她们心有灵犀。

沈莫娴霎时感到莫名其妙极了，整日整日地避着顾温冉，只要她一出现立刻就会有一个人过来黏着她。

初三那年，两人磨着磨着成了朋友，说要一起考高中。

沈莫娴穿着一身紧身裤，腿部线条流畅极了。上面别着件不大不小的白体恤，有些衣角被塞进去。她的背很挺，很清瘦。太阳光照的她高挑的身材有些若隐若现。

她煽了煽睫毛，眼尾上挑着带着些凛冽感，眼睑下面点着一颗棕色的痣。瞳色很纯，衬着两只内双的发亮的黑晶石。

沈莫娴在头顶扎了一个高马尾，她的头发很直，只不过在额角的一些碎头发向内卷起一点弧度。

顾温冉头上顶了两个丸子头，整个人显得不正经极了。两人你一搭我一搭地进了附近的一家面馆，顾温冉神秘兮兮地拉来一个人。

“这又是你上哪坑蒙拐骗的。”

那女孩垂拉着脑袋，额头盖着齐刘海，长着一双杏眼，看起来十分可爱。顾温冉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沈莫娴面前，“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她也去堰西，多一条朋友多一条出路啊。你瞅瞅你，除了我，谁愿意搭理你。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沈莫娴：“……”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莫娴。她叫秦琴。”

沈莫娴“哦”了一声，稍微凑近了些。

堰西是堰北市还算有名的高中，别的还行，就是师资好。渐渐受到国家重视之后质量才提升上来。这也是沈莫娴她们之前说准了要上的，其他什么都不看，就看成绩。

三人找了个清净点的位置，顾温冉去端面了。座位整好落在房间一个角，正对着风扇。沈莫娴觉得尴尬极了，主动搭话道。“嗨。”

“嗨。”

沈莫娴干脆不说话了。

下午一点半，三人吃完面之后就打车去堰西那边了，望眼一看，座无虚席。熙熙攘攘的黑点顿时全部挤在了校门口，沈莫娴叹了口气，埋怨道，“什么破学校。”

“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不是是你嚷嚷着要考堰西吗，怎么考上了又说人家破。”顾温冉边往前挤边说。

“我嚷嚷……？”沈莫娴低笑一声，眼看着战争又要起来。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站在讲台上，耳朵上挂着一副老式眼镜，捧着喇叭大声喊话，“大家不要拥挤——我知道贵学校不好进，但大家先不要激动。”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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