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 你还有糖么

空气被雨彻底洗劫了。我趴在窗子前，深深地盯着乌云密布中的一朵云。我幻想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幻想天突然亮了。

我醒来时是躺在床上的，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也许是我趴在窗边睡着了。

我并不想赖在床上太久，因为下过雨后的户外会很奢侈。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雨停了。

其实身上穿的并不多，还有些冷意。我一下从台阶上跳下去。院子里的水坑溅起水来了，蹦的满身。

角落里的梧桐树年龄不大，但它的枝叶茂盛的竟伸展到襁褓之外了。我和邻居家中间隔了一道墙，它便光明正大的从上面越过去。

我呆呆地凝视着它，就像在仰望一座蜃楼。

我的邻居刚搬过来那天我就认识了。如果看见我一直跟在他后面，你可能不会觉得稀奇。

平时和我在一起的小孩子不太多，就像今天一样。

比起这些，也许我更喜欢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往里面丢石子。或者跑到草丛里捡蜗牛。偶尔也去别家田地里拔棵葱吃。

他平时安安静静的，又与我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

……

从小时候，我只是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城区，那朴素又华丽。没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他是第一个。

他看上去比我高好多，皮肤白得像块白得会发光的瓷一样。眼睛很漂亮，眼角向上形成一条弯着的弧线，明眸皓齿，目光如炬。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着素衣，手里抱着一个棕色的大箱子，只能看到眼睛。

我太矮了。我撞上了他的腿。

我急切地想要道歉，但他一直盯着我笑，我开始怀疑他是个人骗子。

我往后退了几步，想要回家去。

他突然叫住我，“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听到一阵塑料纸沙沙的动静，“哥哥这有糖哦。”我更加确信了我的想法，心里有点慌。

我紧张地动了动喉咙，微微侧过眼去。我见他把箱子放下了。

我半张着嘴，一时没回过神来。“我妈妈还在家等我吃饭。”

他跑过来把一个彩色的糖塞到我的兜里，我心里一震，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朋友。”我说。

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他的衣服不花，上身只穿了一件纯色的衬衫，纽扣有一颗掉了。他蹲下来，我看到他的裤兜很鼓。咽了口口水。

“你还有糖么。”

天开始泛橘黄色，一点光照在他的衣服上，他伸手摸了摸兜。

“叫一声哥哥就给你。”

我莫名其妙地歪着脑袋，风轻云淡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没再让我叫他哥哥，正朝着我走近。

他故意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把兜里的其中一颗糖摊在手心里，点了点下巴。

“喏。”

我伸开攥成一团的手，和他的手对比了一下，然后把糖拿走了。

一片带着绿芽的白色花瓣飘落到他的手上，我惊奇地抬头看，那是一棵槐树。有些老了。

我注意到，地上都是花瓣，有些被我踩碎了。我把他手中的花瓣拿过来，一点香味溢如我的鼻腔。

我看到他的衣襟上粘上了些许细碎的嫩芽，回眸一笑。

“我叫沈莫娴。”

随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呼喊声。“小江？去把车里的衣服拿过来。”

他应了一声。把后备箱中的另一个箱子抱起来，我看到他弯起的眼睛，和他道了别。

原来他叫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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